平时家里菜就多是她在买,经年累积下来,一斤菜有多重她不用秤,一过手就知道,当下手脚极快的将韭菜捆成两种类型。一种一斤一捆,一种半斤一捆的,后者自是为了方便那些想要尝鲜,又家中无太多余钱的人家,比如她家。 捆好的韭菜,被她整整齐齐的在小推车上摆好,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煞为惹眼。 旁边大汉一行人也在整作摊子,他们除了带来好些牲畜,还带了一个木桌过来,此时正往桌上放剁肉的砧板和刀具,见状笑问了一句:“小娘子这韭菜怎么卖啊?” “十钱一斤。”舒想了想道。 “哟,那可不便宜。” 舒尴尬一笑:“大叔说笑了,这时节韭菜本就难得,我家亲戚是这般交待的,我也不敢往少了卖。“说着,又眼睛一转道:“不过大叔若是爱吃,我倒是可以送上两捆,权当谢谢您给我让位置。”说着,立马从小推车上拿着两捆一斤的韭菜递过去。 然而那大叔竟然拒绝了,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玩意我不爱吃,你自己留着卖吧。” 他不收,舒心底更加不安,若是他收下,还能说此人留下她只是想占个小便宜,讨她两捆菜吃。 可他不收,要么是真的好心人,要么就是有更大的想法! 正惴惴不安间,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从对面走了过来,见着韭菜,她双眼微亮,随即打量了舒一眼,问道:“这韭菜怎么卖啊?” “十钱一捆。” “哟,这么贵!”妇人惊呼了一声,想不买,可看韭菜油光发亮很是新鲜的样子,再想起家里孩子爱吃,又舍不得走,翻捡了两下道:“便宜些,我便买一斤回去。” 舒想了想,点了点头:“成,那就给嫂子便宜一,别人来可是没有的。” 妇人一听,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也不好再议价,点点头,挑了一捆韭菜走了。 随着时间过一分一秒的过去,武舒庙的人流也越来越多,舒的小菜摊本来地段不错,没一会摊前便围满了人。 众人你一捆,我半斤的,没得两刻钟,近百捆韭菜便卖得差不多了,忙的时候,舒甚至都来不及捆菜,还是一旁的肖爷兄弟抽空过来帮了把手。 这一番下来,舒算是确认,她真的碰到好心人了,这肖家兄弟和她爹爹一般,也是个面恶心善的。 当然她这摊子红火,旁边的肉摊也没少跟着沾了光,毕竟肉在哪买都是买,只要价格公道,百姓还是愿意就近买的。 等她的菜只剩两三把的时候,肖家的肉也卖得差不多了,舒见摊子上还剩两截羊脊椎骨没卖掉,便欲上前买下来。 一来是想照顾肖家兄弟生意,也算小小的回报,其次,也是真的想要研究一下这个羊椎骨的作法。 据说朝中有一位苏大学士外放的时候,曾尝试做过羊椎骨,据说味道极美,她虽不知具体做法,但买回去研究研究还是可以了,当下便上前问询。 肖爷见她买,直说比别人便宜两钱,舒连连摇手,这羊椎骨本来就卖价不高,十一斤,再减两那真是比她的韭菜都便宜了。 她今日已是承了肖家兄弟的情,怎好再占人便宜! 推脱一番,最后以肖家兄弟先收下她两捆韭菜,她才以八的价格将那两截羊椎骨买下。 送了两捆韭菜给肖家兄弟,舒的摊子上就只剩下一把韭菜了,这最后一把她也不打算卖了,反正家里也是要吃的,当下将口袋凳子等物什收一收,便跟肖家兄弟打了招呼。 肖家也在收拾摊子,闻言笑道:“我们也要回了,小娘子以后若还有菜卖,只管来这,我再给你让些位置。“ 舒笑应了一声,又道了谢,与他们扬手作别。 一路上,她心j里七上八下的,想着万一她爹比她早一步回家,她得想个什么借口圆过去。 好在老天待她还不错,当她推着小车一路小跑回家时,院门还是关着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夜幕降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在城内四处响起,混着千家万户升起的炊烟,直将东京城笼罩在一片烟雾中。 由于城内房屋大多易燃,军巡院不敢疏忽,每百步立一哨兵,时刻监察四周动静,一旦发现火星的第一时间就近扑灭,以免火势扩大,劳民伤财。 此刻西子街上的一哨兵,就一边闻着各家饭香,一边警惕的看着不远处,手拿炮仗的顽童。 家院内,舒将最后一道菜装盘,然后解下围裙和穿戴一新的泰一起将菜端至堂屋。 饭菜备好,按理说接下来该要祭祖了,可家却从未祭过祖,家里唯二摆放的牌位便是她已经过世的娘和早夭的哥哥。 舒给他们上了两柱香,拜了三拜又供上馎饦手擀面便招呼她爹入坐吃饭。 泰盯着牌位看了好一会,才坐了下来,舒给他倒了一杯屠苏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杯道:“新的一年,愿爹爹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泰笑了笑,举杯与她碰了一下:“那爹就愿你找个好郎君,夫妻美满,一生顺遂。” “要想我嫁人,爹得先娶了新妇才成。”舒抿了一口酒道。 “混说!”泰脸色有些僵硬。 舒却丝毫不惧,撅嘴道:“我哪里混说了,本来就是嘛,娘过世都十几年了,这些年您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拉扯大,小时候隔街的那个王寡妇几次暗示想给我当后娘,你怕后娘进门,会对我不好,就给拒了。而且为了让我名声不受损,连个徒弟也不收,眼看着您年纪越来越大,要是日后没个人在身边照顾,我安能放心嫁人。” “瞎说什么,你爹我还年轻着呢,离七老八十动不了还差了半数呢,你自放心嫁你的人就是。”泰摇头失笑。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