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竹筒取下,里面卷着一张白纸,是赵娘子写的,说是有人来茶肆问鸡汤,还说是与她约好的。 鸡汤?与她约好的? 仔细一想,也就只有随园那对夫妇了。 只是,原以为出了鸡瘟的事,对方短时间不会找过来,没想到才解封几天啊,就又迫不及待了。 更让文舒惊讶的是赵娘子此次传信的纸条上竟然无一插图,全是字。虽然有些字形写的并不规整,甚至还有些歪扭,却也不得不让她感叹一句,进步神速啊! 要知道赵娘子刚进茶肆做工时,可是大字不识一个。虽然刚开始为了记帐方便,她也教过几个字,但那时赵娘子经常会忘记,刚开始记的帐本还经常用画圈来代替数量。 如今不过几个月,就能跟她全字传信了,进步不可谓不大。 这其中必然下了不少苦功! 文舒很欣赏赵娘子的这份好学之心,又好奇她在中间做了什么样的努力,便想着明天去茶肆看看,当面问问。 正想着呢,忽听得身后的王玲道:“它不会就是前阵了闹得沸沸扬扬的神鸟吧。” “是吗?不知道啊。”回过神的文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装傻。 王玲却认真了起来,一边打量红影一边道:“官府发下的榜文上写了外貌,听人说神鸟身高五尺,样貌如鸮,通身火红,脑袋雪白。这..这完全对的上嘛。” “这么说,我还捡了一个宝。”文舒戏谑的看着红影。 半晌后,揉了揉它头,“行了,回去吧。”说着,又蹲在身凑到它耳边小声补了一句:“晚上回来,带你去玩。” 闻言,红影的眼睛当即划过一抹亮光,双翅一振,消失在天际。 文舒正起身呢,就听得身后王玲又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 她回转身,却见对方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什么事啊?” 王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朝文舒走了过去,然后踮脚去看她后脖劲。 文舒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停的追问她怎么了。 对方却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至被她追问的受不了了,才探头看了一眼铺子,拉着她进了房间。 “你后脖颈有个红色胎记,你知道吗?” “知道啊,你小时侯不是跟我讲过么。”而且,她有时侯换衣服,偶尔也从铜镜中见过。 好端端的怎么提这个? 见文舒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王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本来这件事她都快忘了,可刚才文舒蹲下去和大鸟说话的时,又让她瞧见了胎记,不由的就想起了那件事。 “你失踪的那一个月,京城发生了一件事。” 想了想,王玲还是决定将她知道的告诉她,至于之后文舒怎么做,怎么选,就看她自己了。 “什么事?” “秦相府广贴布告在找一个人....” “寻女是吧,我知道,回来后在沐香阁听张妈妈说起过。” “你知道,那你....”王玲小心打量她的神色,却见她毫无异色。 “我怎么了,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身上也有胎记,你就没怀疑过,说不定你....” “说不定什么,你给我打住啊,我有爹有娘的。” “可你跟文叔叔....”王玲咽了口口水,“一点都不像。” “那不很正常,像我娘呗。我爹说了,我娘是江南女子,秀气温婉,你看我,是不是很像?”说着,还特意摆了一个温婉如水的姿势。 王玲想说一点都不像,但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终究是不忍说出口。 也是,阿宁跟文叔叔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告诉她,她有可能不是文叔叔的孩子,换做谁,可能都授受不了。 毕竟那是为了阿宁,可以十几年如一日将媒人拒人门外的人。也是愿意省衣缩食顶着别人非议,斥巨资送她去私塾读书的人。 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寻常百姓家的父母都没有几人能做到。起码她家就做不到。 别说三十贯,就是十贯她父母都不一定舍得。 “可万一呢....” 王玲还是觉得,虽然文叔叔对阿宁顶顶好,可到了阿宁这个年纪,若能认一门高亲,于婚姻大事上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虽然这么说,对文叔叔有些不厚道,但这也是事实。 毕竟文家只是普通百姓,做的生意又比较晦气,虽然前阵子有几户‘官门中人’来提亲。可这么些日子过去,又没了下文,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秦相府大张旗鼓的张帖布告寻亲,若找回了亲女定然不会亏待了,怎么也得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不用像她们一样,继续找个市井百姓,过着每日为生计发愁的日子。 “能有什么万一,走啦,走啦,不就是要我陪你去逛街嘛,扯出这一堆胡话。”文舒拉着王玲起身往外去。 虽然嘴里说着抱怨调侃的话,实则心里并不平静。 虽然她并不相信王玲说的,她是秦相府要寻的人,但是想起她爹床底下的那个襁褓还有金锁,心里还是禁不住一颤。 难道,她真不是爹爹亲生的? 要不然,早年间家里那么困难,一度靠借债过活的时侯,爹为什么都没有把那只金锁卖掉。甚至前段时侯,她说她欠陆大人五十贯的时侯,爹也一句都没提。 念头闪过间,房门已经开了,文舒刚抬脚,便见她爹不知何时到了院里,此时正站在井边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