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的指尖拂过她的鬓角,似乎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又似乎不敢细听,只是说:“好,你千万不要忘记。”但是你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姜月听到他的话,心中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有种抓不住他的惶恐。她再追问下去,聂照就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他即便心有千千结,暂时也要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他是姜月遮风避雨的屏障,不能展现出太多的脆弱。
姜月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握着他的手。
分明在表明心意的那天,她就已经坦言,说要与他风雨同担,今后不止是他照顾自己,做自己的依靠,姜月也要替他分担,但现下看来,她似乎还是没能让三哥放心依靠自己。
姜月觉得,或许是她力量太过弱小,给不了他可以依靠的底气。
她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要快些成长起来。
婚期依照第五扶引的占卜,定在三月二十日,距今已经不足三个月,平常人家的新娘子一身嫁衣就要绣好几年,就算聂照和姜月两个人一起不眠不休地绣,现在也来不及了。
所以嫁衣交给了阿梅,由他监工,另聘请了二十位顶尖绣娘连夜赶制。
阿梅收到料子,赶了一个白日,累得腰酸背痛才将衣裳雏形赶制出来,夜里忍不住同阿兰嘀咕:“谁家男宠做到我这地步的,整日在绣房打转儿喝茶水就算了,现今妻主大婚,还得给人家新婚夫妻绣婚服。”
阿兰手上拨算盘的动作不停,眼皮也没抬一下:“眼下也就你和阿葵还想着咱们是来府上做男宠的,还是尽早收了心思吧,安安生生做个管事日子也安稳。妻主今后也不兴叫了,那位面儿上大度,心里可是个善妒的主儿,他既有多年相伴的情分,又有拿捏人的手段,如今将人霸占得死死的,再起心思仔细你的皮子。”
阿梅撅了嘴,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里的绣线:“我自然知道,你没瞧着今天他见赫连公子和家主说话时候,他那张脸,家主这不又去哄他了,他倒是会以退为进。
先是把咱俩留下,今日把房契地契都转过去了,今后叫府里认得家主才是真正的当家人,委曲求全着呢,他如今啊在家主心里指不定怎么宝贝呢。
以前我只见过我爹的大夫人有这样高明的手段,不想他一个男人家里家外都拿捏的是一把好手。”
“今日说过了,此后再也不要提,本本分分管好咱们的事就是了。”
“我当然省得,你放心。”
二人嘀咕一阵子,话就搁在脑后了。
府上下人都隐隐知道主家好事将近,却还是被这“好事”吓得一激灵,主君和主君的妹妹成亲?天呐,这,这简直罔顾人伦!
他们心里有两个字呼之欲出,却不敢说出口,只能惊恐地憋在心里,想着这些权贵确实玩得花,怎么能做出和妹妹成亲的事情呢?
得到知情人士的解释后,他们心里的感觉更复杂了,就算不是亲妹妹,那这放在古今纵
览还是相当令人震惊的。
不过迫于聂照的威势,他们不敢议论,默默改口,原本称呼姜月为娘子现今改口为家主,聂照还是依旧称呼主君。
但就算他们不说,聂照还是能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可言说,尤其是他将婚帖亲自送给亲朋好友的时候。
聂照第一次发现,所有人竟然都会用眼睛说话,他们的嘴是不动的,单只盯着他,他都能一字不差地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像他这样没脸没皮的人,都被眼神看得不大自在,和前几个人原原本本讲了事情经过后,得到他们依旧“哦,还是好离奇()”
“()”
聂照:……
他就知道这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你是不是想说有情人终成眷属?”
阿泗挠头:“差不多吧。”
“呵,这可差远了,我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扇你。”聂照冷笑一声,把请帖发给下一个人。
姜月发请帖的时候大家的反应也差不多,总之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他们还是不敢相信,舒兰夫人欲言又止,最后握住她的手,摇头叹气:“我想的这一天还是来了,不过你们两个过得幸福就好。”
“啊?”姜月疑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难道她很久之前,就和三哥不清不楚的感觉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吗?竟然被舒兰夫人看出来了?但人家送上了祝福,姜月也不好继续追问讨嫌,只笑吟吟地接受祝福。
李宝音收到请帖的时候,表情跟吃了苍蝇屎一样,嫌弃地把请帖摊开,又合上:“动作这么快,狗东西等不及了吧,我早就说他没安好心。”
姜月哄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没那么生气,只是人一走,李宝音就埋头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她母亲来看的时候,泪水都积满半张桌子了,好不凄惨,知道的是好姐妹要成亲,不知道的是心上人另娶他人了。
“你这……”邓凤娇心有戚戚,小心翼翼询问,“你这不会是真的对姜月有什么,有什么意思吧……”
她说着都觉得难以启齿,不过姜月救过她,万一真就是因为那次导致李宝音取向颠倒,似乎也说得过去。
李宝音方才是伤心的哭,现在是被气哭的,她一边捶桌子一边抽噎:“娘你在说什么?我就是难过。你知道的,我只有姜月这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
人家都说成亲前和成亲
() 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昔日的闺中密友也会渐行渐远,可我不想和她渐行渐远,我想一直和她做好朋友。你说将来她心里如果全是聂照,都不愿意和我出去玩了,我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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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以后的妇人不能与姐妹时常相聚,大多是为了避讳婆母,怕惹得婆家不满,她没有这种顾虑,你大可放心与她相约。”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李宝音擦擦眼角,细细想着,才止住难过,有心情把请帖细细拿过来看,抚了抚上面的字样,不自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