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淡死死盯着缓缓下降的红色数字,从来没觉得电梯这么慢过。
难怪别人都怕遇见前任,这还不算分手呢,都够尴尬了。
简淡再次庆幸逃过一劫。
因为这么个小插曲,时间有点晚了,人骤然少了大半。电梯打开空无一人,简淡硬着头皮率先走进去,沈冽背对着她站在前面。
什么话都没有。
却又好像比说了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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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天,简淡慢慢调整过来,可以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样面对沈冽,就像是普通同事。
她能感觉到心里那种悸动在逐渐淡去,如她所愿地重归死寂。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申城冬天不下雪,但是下雨。有天晚上简淡下班回家,路上突然下起雨。所幸雨势不大,也没几步路。到小区时,保安却喊住她,递给她一把伞。
没想到这么久了,保安大叔对她还挺热络,这是简淡很少遇到的人情味。
有伞就不用走太急了,简淡在雨中悠闲踱了几步,忽然若有所觉,回头四顾。
雨滴闪烁着微光,穿林打叶,四下黑寂无人,却不会感到心慌。
“呜……”她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哼唧声,循着声音走进楼洞,赫然看到一条小白狗缩在楼道里,脑袋上顶着一小撮黄毛,看到简淡眼睛就亮起来,摇着尾巴跑过来围在她脚边转圈。
“你怎么在这?”简淡忍不住问出声,蹲下,抚摸着它的头。
小狗热情地仰着脑袋舔她的手,它好像变干净很多,也长大了点——这段时间可能有人在养它。
可是怎么又出现在这呢,“又被丢了吗?”简淡喃喃问,指尖轻点着它脑袋上的黄毛。
她没有流连太久,站起来,打算回家。
走了几步,她转身,看到小狗依然乖乖蹲坐在原地目送她,像是知道她不会带它回家,很懂事地没缠她。
简淡心里忽然狠狠酸了一下,犹豫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走过去把它抱起来。
狗还是可以养的。
简淡回到家,下单了养狗的东西,然后把伞晾到阳台,顺手撩开窗帘想要赏赏雨。
却冷不防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走出小区大门,毛茸茸的脑袋闪着金棕色的光,融入昏黄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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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冽刚走出小区,就接到母亲的电话,刚接起就是一通质问:“我孙子呢?你把我孙子弄哪去了?”
沈冽:……
“你不是不想养吗,我送人了。”他没什么情绪地说。
他不能在宿舍养狗,就带回家托爸妈照看。不过他爸妈平时都忙着工作,也没时间养。
“说送人就送人,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责任心没有。小狗没有感情吗?养了又送人它不会伤心吗?”
沈冽心里越发酸涩,不禁冷笑回头看了眼某个方向。
没心没肺的人,居然还真把狗捡回家了,怎么对他就没那么负责?
电话末尾,沈妈听他声音有些哑,说:“你在外面吗?天气冷还下雨,别感冒了。”
沈冽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
第二天,简淡上班时都有些精神恍惚。她看向外面的某个工位,空无一人,桌上有盆小小的仙人球迎着阳光挺立,每根软刺都在闪光。
简淡又看了看时间,已经迟到了。
打开内网登上系统,才发现沈冽凌晨时请了个假,没写原因。不过那么晚了,大概是有急事。
他是没有她微信吗?在微信上说一声不是更方便。
……他不会把她删了吧?简淡心里浮现这个古怪的猜测,不敢去印证。
简淡给他批了假,然后打开微信。和沈冽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校庆那天,他说他要上场了。
眼前又浮现那天的场景:星海中的少年轻轻吟唱,目光穿透人群,有一种不可逼视的昳丽。
这些天的疏离,好像都前功尽弃。
简淡打了一行字,又觉得不合适,全都删了。
他大概也不想再看到她的消息,别做无谓纠缠了。
一天的效率变得很低,简淡加了会班,走出公司时,竟然看到简纭等在门口。
“姑!”她一看到简淡,热情地打招呼。
简淡有些头疼,简纭来这还能是为什么,无非是为了沈冽。
果然,简纭伸长脖子向门内张望,人都走光了,简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学长呢?我蹲了半天都没见到他。”
“他今天没来。”
简纭奇怪地嘟囔:“那他去哪了?”
简淡也有点好奇,“你直接联系他不就行了。”
“我主要是来找你的,顺便看下他。”简纭没好意思说,她再主动也没资格问学长的去向啊。更何况学长还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十条消息能回一条就不错了。
简淡眉头微凝,内心预感不太妙,“找我有什么事?”
“姑,我跟你商量个事哈。”简纭有些不好意思,眨巴着眼看她:“我们要放寒假了,但我不想回家,能不能住你这啊。”
简淡怔住:“为什么?你爸妈怎么说?”
“我跟他们说我想留下来实习,他们都答应了。”简纭咬着下唇,拉着她的手臂摇晃:“姑,你说我能不能进FH实习?”
“你才大一,不用急着实习。”简淡委婉回绝。
简纭知道FH不收大一的,她只是不死心,指望简淡能帮她走个后门。
“姑,你知不知道学长平时在哪吃早餐,要不我去你们公司楼下咖啡店打工怎么样,说不定每天能见到他呢。”
简淡着实无语了,“做点有意义的事,别这么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旅游。”
“那也得有人陪我去啊。”简纭叹气。
简淡还是不太愿意让外人住进来,于是打电话向表哥表嫂确认。简征直接拜托她照顾简纭,又叮嘱简纭要听话,然后象征性地打来一千块,勉强够简纭的寒假伙食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