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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务(1 / 2)

正院的厅堂很大,左右五间,前后三间,正中的胡床两侧,共摆放着十把方凳。

耿家嫡支共有两房,耿悦的父亲耿如海是二房,因为长房的人大多不在本地,所以祖业都由二房打理,长房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也住在二房的宅子里由闻婧茹一同教养。

耿悦和耿憬走在最前,分别在左侧第一、二席入座,第三席上是长房的嫡幼子耿愜,他今年刚满七岁,是两房中最小的孩子,在他之下依次是二房三子耿怀和长房的五子耿慎。

右手第一席上坐着侧室闻待春,之后依次是闻待春的女儿耿忬,以及长房的六女儿耿怜,第四和第五把方凳空着,其后站着四人,分别是葵氏、邵氏、孙氏和贾氏,乃两房的妾室们。

跟进来的仆役们站在厅堂末尾,闻婧茹跟前他们不敢胡来,都老实地按照地位、年资站立,低眉敛首等着闻婧茹到来。

外头的行刑很快结束,被打的几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们不敢喊疼,腿脚打着抖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也低着头。

两声克制的咳嗽声传来,闻婧茹扶着贴身侍女的手,被簇拥着从后头走出,坐到了胡床上。

侍女们给她取来毛毯盖在腿上,而后退到两侧。

闻婧茹闭目坐了一会儿,压抑的安静充斥厅堂,许多人心里都在打鼓,今天这出大戏对他们都很关键,唱赢了能得到不少好处,唱输了也有可能失去很多。

“怎么,刚才不是嚷嚷得很欢吗?”闻婧茹缓缓睁开眼,严厉地扫视众仆。

刚才门外那一顿板子太深刻,几个挨了打的本来是最想闹的,可现在屁股连着腰一下下抽痛,另他们犹豫起来,悄无声息地交换着眼神。

“是不是还要我退出去,让你们讨论个章程出来?”闻婧茹再次反问。

最后,还是那位极具重量感的中年女人壮起胆子,跪到中间道:“主母容禀,奴婢们对主母无有不尊敬的,实在是家中有人受了大委屈,是以来求主母做主,太伤心了才失态叫嚷起来,还求主母责罚。”

“受了什么委屈,说来听听?”闻婧茹问。

中年女人稍稍放心了一些,按捺着语气,将在心里演练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主母容禀,奴一家自百年前就为耿氏效力,这么多年不敢说有何功劳,但终归忠心为主,为了耿家做事无不尽心,可今日午后,二娘子忽然派人将我那在炊事处当值的妯娌给绑了,说要审问,只因她是五安村嫁出来的。

“她是姓安,可已出嫁多年,也不时常回娘家,五安村究竟为何空了她又如何知晓?

“二娘子年轻,恐怕没想那么深远,咱们当下人的受点委屈也不打紧,但二娘子竟总共绑了五十六人,咱们各曹司和内宅各处都受影响,也不知道耽误了多少要事,还求主母原谅今日各曹司和各处不周到之处。”

闻婧茹听完,也皱起了眉头,问耿悦和耿憬道:“可有此事?”

耿憬抢先道:“母亲,这刁奴胡言乱语,二姐姐带那些人过去是为五安村之事,且只是问问题做笔录,并无折辱之举。”

“耿悦,你说。”闻婧茹又道。

耿悦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厅堂中间,向闻婧茹福了福:“母亲,五安村举村叛逃,实为大逆,女儿也并非绑人,而是叫她们过来问询,意在弄清五安村之事的来龙去脉。”

“叛逃?”闻婧茹挑眉,慵懒的神色认真起来。

“是,”耿悦道,示意秋挽和几名侍女捧上了几盘子竹简,“女儿和六弟亲自探访五安村,村中人与牲畜皆不知所踪,各处房屋里值钱的细软都被带走,且无打斗痕迹,女儿断定他们乃自行离开,后在对外嫁女的审问中也证实了这点,笔录在此,请母亲过目。”

说罢,秋挽和几名侍女将竹简奉上。

几名一等侍女手上的都是成堆的竹简,而秋挽奉上的却只有两片。

朱娘子心领神会,将秋挽奉上的竹简率先呈给了闻婧茹。

闻婧茹就着光,仔细阅读上面墨迹方干的内容,下头人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坐在扶手椅上的耿家人倒还坦然,立在末尾的那些男女管事们却悄悄交换着眼神。

他们此来是为了给二娘子和小郎君一个下马威,也是为了确保五安村的事情不要波及自身,毕竟没有人想跟那起子悖逆之人扯上关系。

可二娘子在这个节骨眼拿出简子来是何用意?

那上头究竟记录着何等言辞?

方才说话的中年女管事最是紧张,她极具重量感的身体仿佛又膨胀了一圈,汗水沁出,逐渐染湿衣衫。

闻婧茹看完那两根竹简后,又随机翻开了其他几盘上的一些,上面整整齐齐记录着审问者及被审问者的言语,许多记录上都出现了“悦二娘子问”的字样,那些问题时而显得鸡毛蒜皮,但细究被审者的回答,却另管家多年的闻婧茹很快理解了背后的用意。

买卖牲口。

讨还欠款。

将难以携带的粮食换成轻便的布帛。

这些事情在荫户中不算特别,但如果它们集中出现,而后又发生了五安村的举村消失呢?

看完大量审问记录后,闻婧茹确认了耿悦的结论——这是一桩有预谋、有组织的集体叛逃。

而后,另一个问题在她心中生成,荫户背主乃恶逆,他们叛逃后失去户口,成为流民,有这样污点的流民即使是最仁义的士族门阀也不敢留用,即使他们有钱帛,但当天下九州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士族掌控时,一批没有户口的流民又要如何落脚?

难道要逃往边塞?

不对,那样苦寒之地的生活根本无法与伏宁县相较,安氏的人不会蠢笨至此,所以在这场叛逃的背后,定然还有主谋。

“做得很好。”闻婧茹将竹简重新卷好,放到了漆木托盘里,赞赏之色溢于言表,“朱娘,去取我的花树状缠枝红宝石金冠来。”

朱娘子领命而去,神色如常,但堂下那位管理内仓的陆管事变了脸色。

很快,朱娘子捧来一个红黑花纹相间的漆木方盒,闻婧茹掀开毛毯,亲自起身,堂上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耿悦刚才禀完事情后已经坐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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