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一双大手推动着走向既定的结局。
来往的人如此之多.可他眼里灰蒙蒙的。
夏油召唤出了咒灵吞噬下父母的尸首,这个家已经被大火烧得漆黑,完全看不出原样。他就坐在焦黑的房屋里,好像是在回忆过去一切的一切。
明明与家人也不那么亲热的,真正当死降临的时候,还是像被剜空了一样。
触及的地板是参差黏腻的。
夏油是在第三日回到小院的,原本有些开心的两姐妹见到他此刻的疲惫,都止了止步,但还是说道
"姐姐醒过来了。"
夏油才动了动,忙进了房间。
少女静坐在窗台边上,她呆的地方很危险。但格外镇定的坐在边缘,晒着洒在身上的阳光,此刻榴月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衣裙,听到门外的动静,她先侧了侧头
霎时间,夏油似有触动。
“坐在这里很危险”他放平声音上前,先将她抱了起来,许是晒了会阳光,她是暖融融的。
少女不自觉攥住夏油的衣领,没有反抗的被他放在床上。不期然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焦黑的刺鼻味道。
榴月是赤着脚的,裙摆间能看见她绷带渗出的血迹,顺着滑落在脚背上,红白交映。
“伤还未好,就不要下床”他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心疼关切,夏油熟练的单膝跪下想去查看她的伤势。
为了方便换药,夏油攥住了她一只脚的足腕,又怕地面冰凉,把还未拆绷带的另一只踩到自己的大腿上。
她问道
"夏油君?"
他抬起头一时错愕,榴月从未用这种语气叫过他。可很快他发现了更多的不对劲.夏油用手在她面前示意.可她像没看见一般,眼睛都不带眨过。
夏油不觉伸手捏住榴月的下颌,力道稍稍重了点,看到的是她黯淡无光的瞳孔。
"只是一时看不见,我能自己好的。是菜菜子她们告诉我的,你的名字”榴月说得轻松,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吓到你了吗?”
“…你不认识我?”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些许遗憾的摇摇头。
他张了张嘴,只说了句“我不会伤害你的”,榴月觉得他这话说的太可爱,笑出声了,应了应。
他继续解开绷带,为她换药。
“我自己来吧”她稍稍觉得握在脚腕上的温度有些不自在。
“疼吗?”夏油看到了那个虽然已经开始修复可仍深深的洞穿伤口,好在骨头是续上了。
“习惯就好了”
哪怕看不见,好像也能感受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怜惜,还未接触过这样温情的榴月想着说了出口。
语毕,脚腕间力道重了,但倏尔动作又很轻。
比起疼痛,这种细细密密的温柔体贴让她一时适应不了,微微倾身抓住了少年肩膀上的衣服,好像靠这个动作能缓和。
等到她察觉药物都被换好,榴月摸索着碰到了夏油的脸。
“我能摸摸吗?”她只能靠这个方式确定他的样貌。
夏油拢着榴月虚搭在自己脸上的手,温柔的允许。
她的手心格外冷,少年骨相优越,轮廓完美,眉眼狭长,又眼睫上挑,一定是有一副美人皮。
看她带着隐隐笑意,他也无端看进了心里。
榴月在感受着这张脸大概模样时,熟悉的咒力开始为他治疗.
"你好像很累.去休息一下吧?"
夏油愣了随后短暂的放空,这几天的追杀、怨恨、愤怒..重组的价值观,许多许多的极端情绪势如破竹地打压着他,折磨着他。
他保持着跪立在地的姿势,抬眸看见少女脸上的笑容,哪怕双眼瞳色清淡也掩饰不了榴月的姝色,反倒还因为残缺显示了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
夏油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看着她,不再是侧脸、背影、旁观。
“或许,我们以前认识吗?总觉得有些熟悉”
听到这话,他突然动了别的心思。
在此前一年半的相处时间里,因为五条悟的存在,他只能做一个克制的旁观者,守住自己的本心。
但现在…
真要将榴月送回去吗?
夏油问自己。
院校那方无人记得榴月的存在,除了他自己…
眼下他已无路可走且一无所有…
少年垂眸掩下狭长眸光里的疯狂执念,露出了一个凉薄的笑容,脸色多有苍白病态。
他已经呆在泥泞地里,四处残垣断壁,如果在不知前路的深渊里还能握住她的话。
夏油直起身,低了头将脸埋进了榴月的肩膀不语。他快要疯掉了,那种想要独占她的念头疯了似的增长,与最后的理智负隅顽抗.
如果带上她…那他是不是会得到拯救。
少女只顿了一下,虽不解但还是回抱住了他,轻轻地拍着夏油的肩膀安慰。
情绪决堤地刺开,碾转着他,可在榴月的回应下,他忽而有了几分心安,心底涌起了快意。
既然如此…
“你是我的夫人”
是命运把你送到我身边的,他低哑的声音掩盖了可怖的疯劲,故作温柔的说。
他要仅凭借爱意私有她,做她身边人…
白茫茫的海边雾色里,沉船濒死之人也竟得见了白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