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的水面过高,昭笙说过在这里跳下去,等列车爆炸一切就会结束,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怎么算高度都有十层楼那么高,底下的海水波光粼粼的,衬着日光越发明亮,时间碾压着即将到。
他回头一笑,猝不及防地伸手去抱起了一直坐着的昭笙。
速度快的让她还未反应过来,惊慌间环住了少年的脖子。
紧接着他义无反顾的踩上了座椅,直直往下跳,毫无预兆。
心跳因为失重感落了几拍,她环着虎杖的力道有些紧,下坠的荒缪感,她想到了过去无数次的坠落。
怕吗?
是怕的。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狼狈又痛苦的坠入地面,跌落高台。在轰鸣声里结束一生,而后周而复始死亡、新生、死亡。
呼吸不由局促,她将自己埋进了少年的怀里,风刺下,他怀抱却很暖和,原来还是害怕的…
灵魂深坠,回忆卷土重来,浪潮在堤岸破碎,统统难以回到原点。
“老师!就当作是免费蹦极”
虎杖生机盎然的声音就这样扫开一切的耳鸣疼痛,清晰的传了过来。
他喊的很响很响。
就这样,在一个普通的日出里,在此次的下坠途中她是被紧紧拥住保护的。
有一个比艳阳还瞩目的少年,郎朗无畏的带着她,拉住了她的惶恐,把一切必做游乐园。驱散了一些对于坠落的害怕,扫除阴霾、带她一路狂奔。
秒针迅速,轰隆的爆炸晃动了桥面,又复迭起声音。
他紧紧叩着怀里的昭笙,将自己垫在下面,下落的速度过快好像能撕裂开皮肤,甚至耳鸣剧烈,连带着他都感受不到心如擂鼓。
可虎杖的灵魂确是安静的。
就这样跌进耀眼的日出里,跌进阔蓝温柔的海里。
还未入水,他再次回到了列车上。彼时同样行驶在桥面上的列车吱嘎停了下来,日光完全的照进了车厢内,驱散了一切诡异阴沉,坦坦荡荡。
昭笙独坐在第四节车厢里,眼前有许多许多的灰白人影,层层叠叠。众人向她鞠躬,似乎在表示谢意。
面对面的窗户没关上,暖风吹进,带走了满车的怨念、不甘,只有重获新生。
他们都有了第二次人生的机会,敬仰神灵般的献上诚挚心。等过往的魂灵散尽,车辆又复行驶开动,这一次是赴往最终站,没有意外。
车内空旷了下来,匀速行驶灌入暖风,眼下闲散舒曼,海天一线。
昭笙靠在椅背上,仰头休息。阳光暖烘烘的晒在身上,她解除了障眼法的咒术,脚下霎时凝了一小摊血迹,衣角不停的流淌下。
那是为了保持清醒,自己捅了一刀的伤口。她累极了,觉得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可是神经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她还有事情没解决完。
侧头望去,远处的站台依稀可见。失血过多的逐渐感受到了自己手脚冰冷,昭笙从怀里摸出手机联系了硝子。
“你倒是有闲心”
德川再次出现,但因为先前的咒术反馈,他伤得比她还重,所以动作僵硬、难以控制。
昭笙坐直了起来,顺着声音看去。
"梦女呢”她没感受到属于梦女的诅咒消散,看来是逃跑了。
"你找她无非是想得到还魂香"
德川在两年前就已经见过了榴月,彼时她远与一位诅咒师是夫妻,而那位诅咒师的故事鲜少有人不知道.
毕竟绝佳的无上限咒灵操术、跌宕的身世经历与冠绝的容貌才情。多年前可是与五条家家主、现任咒术界最强的五条悟并称为咒术双强。
"你那丈夫杀了多少人类,你居然与诅咒师结婚,还到现在这地步,自作自受."德川冷笑了声,言词犀利。
其实他也需要梦女的还魂香,但那诡物的开启条件需要榴月的血。
加茂眸光渐深,看向了格外明净的窗外。要是他还在的话…
“他的罪,我自会替他赎."
话音刚落,列车正式到达终点站,打开了门.
"老师!”匆匆从另一节车厢赶往来此的虎杖挡在了加茂身前。
看出这少年心思的德川挑起眉,抬手甩出了一张锋利的卡片,不出意料地被少年接下。那是一张黑金邀清函,上面写着庆贺德川家嫡公子德川佑的成年礼.原本空白的被邀人名字上显现了虎杖的名字。
"看来你无福消受这场盛会了.”
昭笙看清了邀请函内容,敛眉间神色微冷。
虎杖正要动手,被她精准的栏下动作"这是愧儡."伤了也没有用。
德川继续怪异的笑着,完成目标后自爆消散,原地只有一具木头桩.
"和钉崎的稻草人好像”.他这才松了戒备边说边转身,从地上的血往上发现了昭笙的伤口。
瞳孔不由一缩。
而她明明已经流了很多血,可就像感受不到一样。除了脸色发白以外,没什么多余表情.甚至因为过度寡淡的情绪,会让虎杖心里一紧。
"你受伤了!”他脸色着急,好像这伤口划在自己身上一样急迫.
"小伤而已”她语气因为失血有些轻,血液、伤口、折磨、她早就习惯了,只是没力气掩藏而已.
眼下还有点被过分关心的茫然。
"不管再小的伤口都不应该忽视啊”虎杖语气比平时重了许多,他说的很急,这让昭笙插不上嘴。
"习惯受伤的处境比受伤还糟糕…你…”
他替昭笙压住出血口,少年说着大道理朗朗,可语调却带了哽咽,连手都在抖。
肯定会很痛很痛的,虎杖先前在少年院的时候就体会过濒死的绝望,所以他才如此难受。
“我,我很担心的…怎么能这样”似乎感同深受一样,居然红了点眼眶,抿唇生气.
她看着虎杖的样子,一时出神到迟迟没说话。
“以后不能这样”他又补了句,眼神盯着她想要她保证。
而后,昭笙莞尔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