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分到他头上的,他几乎已经全掏空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他没后路。”
盼儿想起那日堆在自己房里十八箱元宝,摇头道:“我看他,不像是掏空的模样。”
黄高飞鼻头轻哼一声,凑过来说:“你说的,是他给你那成箱成箱的聘礼吧?”
盼儿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黄高飞眉毛挑了老高:“那十八箱,全老子一个人搬的!盛武杰娶个媳妇,废兄弟一双手臂,他娘的,还好他就娶你一个!
不过,他也娶不了第二个了。那聘礼看着多吧?实话告诉你,那是盛武杰全部家当了,除此之外,他也没别的钱了。”
盼儿神色一顿,不知该如何回应。
作为聘礼,九千两是闻所未闻的庞大数字,可若作为一个军队司令的全部家当,那几乎抵不过五年的开销。
“他入了正式编制,他们总不会不管他的。”盼儿辩解着,想要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你是没见过冯绍祥吗?他们不拿他的就不错了,还反过来给他吗?说起来吧,给是会给,可总给的磨磨唧唧...”
又是这个冯绍祥!
盼儿听着这名字就来气。
“自从入了编制以后,这小米里头总掺石子,这是以前咱跟着司令单干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猛然间,黄高飞的絮叨,随着火车的突然刹车,一并停住。
“这是怎么了?”盼儿和车厢里为数不多的其他乘客,都起身查看。
黄高飞即刻掏枪,挡在了盼儿身前。
一直打瞌睡的陈先生此时惊醒,抱怨起盼儿来:“我说我自己去就成了,你偏要跟过来,他们折腾不动盛武杰,还折腾不动你个小女子吗?你看看,现在怎么办?”
盼儿看了眼窗外,见火车停在了北岭沈城的交界之地,正巧是个三不管的地带。
真的会像陈先生说的那样,有人逼停了整辆火车,只为了绑她?
黄高飞训练有素,反应极快,盛家军清空了车厢,一排人飞速将盼儿护得严严实实。
车窗外头,来了一个人,冲着里头喊:“言夫人在吗?”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盼儿挪动步子,朝窗口过去,被黄高飞拦下:“不可,小心有诈。”
盼儿心中也有疑虑,但被人叫了性命,便断没有躲在人后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她褪去厚重的裙袄,里头竟罩着两把步 |枪,在日光底下,森然地闪着幽光。
推枪上膛,她要黄高飞让步,来到窗口,枪口直指来人,简单明了地道:“我就是。说。”
来人年纪不大,衣着朴素,光看外表,摸不出他的来路。
他看着盼儿的枪口,明显有些紧张,颤抖地说:“那个,有人差我来告诉您,盛司令在南京遇袭,生死不明。”
盼儿的心一下收紧了。
生死不明是什么意思?失踪了吗?不然总也该知道是死是活吧?
就该跟着他一起去的!至少眼下,能有个人照顾他,守着他还是好的...谁害他?南京也有人要他的命?
“走!”黄高飞的慌张不比盼儿的少,当即朝队伍下令,“杀到南京去!”
“不可。”盼儿猛地出声。
黄高飞恶狠狠地看了盼儿一眼,说:“我会留人保护你的安危,你不用担心。”
“不许去。”盼儿大口喘气,重复道。
她斜眼看向这窗外的人,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是如何知道,我今天会坐火车的?”
男子支支吾吾地回不上话来,盼儿一咬牙,□□冲着车窗狠命捶去,破碎的玻璃散落在男子身上。
黄高飞明白了盼儿的用意,忽地来到窗前,一个弯腰便够着了男子的后颈和胳膊,单手捉小鸡似的把人拎进了车厢里头。
盼儿朝破碎的车窗外头望去,除了呼啸的秋风,并没有看见第二个人。
黄高飞逼审了男子,却问不出个所以然,发现这人,确是幕后之人随意在街上乱找的人。
“眼下该如何?”黄高飞道。
盼儿蹙着眉头,目视环绕四周,压抑着心中的恐惧道:“司令本来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运冰箱?”黄高飞不可置信地问,“司令生死未卜,你却叫我运冰箱?”
“错。”盼儿擦枪的动作稳当里透着狠戾,眼神里寒气逼人,“司令要你做的,是守铁路。你若听命,便要守好这里每一寸钢铁,不管是我死了还是他死了,你也得在这儿顶着。”
黄高飞的眉头缓缓舒展,眼里的怨恨逐渐被敬意所代替。他再次朝盼儿行礼,转身前又问道:“那夫人作何打算?”
“我便在这儿等着,看看究竟是谁要绑我,也说不准,到底是谁绑谁。”
她转头,道:“陈先生,受苦了。”
陈先生从来只会拿笔的那只右手,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道:“哼。老夫倒是也要看看,究竟是何等鼠辈,成天糟践老夫的学生!”
盼儿身子小,此刻坐在一众士兵里,却如定海针一般稳重。
寒芒皆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