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屠灵同红桑一道留在城主殿内商议战时策应之法,海棠从招摇山带回了能够制空的法宝,按理说胜算已然不小,可她瞧着仍然忧心忡忡。
血月既满,照得大殿亮堂堂。
狂风将帘布卷起,红桑放下手中的纸卷走到海棠身边,“城主,是我们的安排还有什么疏漏吗?”
就连屠灵也将目光投来。
海棠支着头,半晌才注意到有人同她讲话,“哦,你刚说什么?”
红桑干脆坐下来,“城主,您的精神似乎瞧着不大好,要不再休整休整,暂缓一日发兵?”
“无事。只是走神了,你们刚说到哪儿?”
红桑见状与屠灵交换眼色,无奈只好顺着继续讲下去。
海棠盯着纸卷的目光仿佛看向远处,没有告诉她们的是,令她走神的是来自城外的断续琴音,那衰落空茫的尾调让她心神不宁。
……
另一厢,厄夕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本命噩已不在炼狱城中。他睁开眼睛,顾不得拂去脑门的汗水急急道:“你想得不错,我的本命噩并未种上。”
“果真?”空冥锐利的眼光刺来,怒而摔袖,“没用的东西!”
他来回踱步,疯狂地思索对策,眼下海棠显然察觉了他们的图谋,此事宜早不宜迟,空冥当即下了决断——
召集大军,行动!
不消一个时辰,三族魔人枕戈待旦,泱泱将整个城主大殿乃至魔域中心围困,翼魔族还将空域把持,黑云压城压得血月一丝光亮也无。
魔树迎风悲号,天地呼啸。
神识察出动静,海棠踱步而出,眼睛一水儿滑过,面色肃杀,声音却平和:“如此兴师动众,三位族长何故?”
红桑与屠灵紧跟着护卫在她身后。
空冥眼神一瞥,奎角心领神会出列,“城主大人,我们三族集结于此乃是请求城主大人带领我们攻打天族,踏破九重天。”他还礼数周全,冠冕堂皇地请命。
海棠直接捅破窗户纸,“看这阵仗,你们是要做我的主了?”
一出口,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觉着方才的风有些过于刺骨了。
奎角不敢继续说下去,空冥终于挪动一步,“城主大人,怎么不见那位曾经的天族人?”
空冥难得露出一个笑脸,仿佛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关心。
而海棠深深明白,这是毒蛇张开血盆大口的前奏。
她不予理会,“空冥,你现在是要以下犯上?”
空冥神色自若,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难道说城主您将他送回九重天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指着海棠的鼻子说她通敌,身后乌泱泱的魔族人亦激烈地讨伐起海棠来。
海棠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记警告,然而被空冥不费吹灰之力化解。
他挑眉轻笑,“您的魔剑呢?怎么不拿出来,这点子微末法力不够看啊,我看不如退位让贤吧。”
她的身体还没大好,自然使不出十成功力,加之失去加持法器,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空冥竟已修炼到如此地步,还真是小看了他的能耐。
众人喧哗得更大声了,现在他们是笃信了海棠叛族且无能统御魔族。
后面的红桑与屠灵交换眼神,想要将海棠挡在身后。
海棠反转手心拦下,轻描淡写道:“不必,”反而迈出一步,“厄林、奎角你们想清楚了?这可是谋逆!”
被她这么一震,奎角瑟缩两下,神情有些挣扎。
压上全族去赌他也不想,可是族中幼崽们还在空冥手上,这可是幽魔族的未来啊。
然厄林毫无动摇。
观二人神情海棠知道已无希望,这意味着她的胜算还是五成,没有增加。
空冥则狞笑不已:“我说了,能者居之,海棠你要是识时务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兵甲撞械之声从远处而来,不一会儿阿树及亲卫领着魅魔族、灵魔族、戎魔族人将乌泱泱的逆军围住。
“你要是此时投降,本尊也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海棠好整以暇。
他们出现空冥也并不意外,他镇定自若,自信出手,“多说无益,那就纳命来吧!”
随着他拔高的声音,战斗正式打响。
按照海棠事先的安排,魅魔族死死牵制住魇魔族,两族以精神力对决,势分高下。
戎魔族对上幽魔族,以力较量之。
最麻烦的翼魔族就交由她亲自解决,尚能御空飞行的灵魔族和十三亲卫辅之。
空冥这边猖狂得厉害,也不出手,就领着族人将整片空域不断压低,他独自立在最高寒处俯瞰整个炼狱城,发出桀桀的笑声:“束手就擒还来得及,近战对上法修,你们没胜算的。”
海棠在底下稳坐,她急促念动上古繁复的咒语,趁空冥说话的功夫一道青色的秘芒如利箭从她的灵府射|出。
随着一声清鸣,青霄现世,在众人眼前它的身体随咒语的吟唱不断变大,挥动的羽翼卷来狂风,砂砾,倏地遮荫蔽幕。
虽看不出是何妖物,直觉告诉空冥决计不能小觑,他脸色急变,号令族人动手。
漫天的鸟人齐齐射|出紫色的光波,整座炼狱城被黑紫之气笼罩,宛如降下滂沱恶雨。
见招拆招,青霄干脆以肉身化作墙幕,在海棠灵力的加持下,扛着落在它身上的所有雨迹不断向上。
伴怒啸一声,青色的光芒炸开,瞬间照亮炼狱城的黑暗,击退所有进犯的翼魔。
青紫争锋的力量之大,一时间,城中高屋倾颓,墙垣崩坍,风声凄惶,沙石蔽天。
而在弥散的灰土间突然刺来凌厉的紫光,海棠一面躲闪一面还要给青霄注入灵力,乱战中的阿树见状,当即回身帮助海棠。
阿树当机立断撕碎挡眼的束缚,将灭魔眼照向一侧偷袭海棠的空冥,空冥则凭借飞行的优势在族群中游刃有余地左突右避,致使阿树屡屡错靶。
被灭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