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恬差点忘了，成绩出来后他们最后还要回校拿毕业证和照片的。
高考开始的前一个晚上，班主任在晚自习上开了班会，说那天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家聚在一起，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同学一场的情谊总是在的，毕业后也不要轻易断了彼此的联系。
班主任笑意盈盈的脸上带着一点落寞，唐恬恬当时还想不是还要回校拿成绩的吗？人却是真的没到齐，不过唐恬恬对这些并没多大的感觉，她本来就不太喜欢高中，不喜欢自己待过的这几个班，交到的这几个朋友还能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人她倒也没什么所谓。
本来唐恬恬和陆远的班级隔了两层楼，每个班级结束的时间又不同，两人照理说是碰不着的，但唐恬恬下楼的时候却是看见了靠在二楼楼梯口和人说话的陆远。
唐恬恬站在拐角处不知要不要继续往下走，陆远的目光先一步瞧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陆远率先移开眼扭头就要朝楼下走去，唐恬恬看看王祖贤，对方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下看不出来，眼见陆远快要消失在拐角，唐恬恬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唐恬恬边跑边喊：“哎，你等等我。”
陆远不搭理，还是继续往前走。
唐恬恬有些生气，冲上去就拽住了陆远，陆远本不想再理唐恬恬，但周围陆续经过的几个人都在用余光偷偷瞟他们，陆远叹了口气妥协，示意唐恬恬去一旁没什么人的操场。
唐恬恬憋得一口气早在抓住陆远的那一刻散了，此刻的她又怂又不敢说话，心里不住地后悔，她压根没想过要说什么，这下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在陆远还是没那么狠心，他的表情无奈，语气却算得上是温和，“你改变主意了吗？”
唐恬恬摇摇头，见陆远作势要走，又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其实很久了。”陆远没有看唐恬恬，他把视线定向了远方看似镇定，耳根却有些泛红，“每天回家我都会研究怎么出题目给你更好，怎么讲题你更能理解，我妈都问我是在追谁家的女孩。”
唐恬恬算了算那本错题集上的序号，估摸着大概是有两个多月了。
“我给你带早饭，找你看电影，那也不光是因为我们是朋友。”陆远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没觉得你每次来我们班门口，那几个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吗？”
这么一说唐恬恬倒是想起来了，最后一个月的时候陆远每次和班上好友来送错题集，那人的眼神总有些意味不明，那人和唐恬恬高一是同个班的，算不上熟悉，单独碰见了也不会打招呼，现在想来确实。
“我没想太多，那时候你不是刚追完...”唐恬恬欲言又止，怕戳到陆远的痛处，他这个人还是要面子的。
果然陆远沉默了一会，老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也...总之，之前的事都翻篇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可以吗？”
唐恬恬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想求助王祖贤却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唐恬恬想王祖贤原先和自己说了那么多，但自己一个冲动又把事情搞到了这样尴尬的境地，对方大概是有点不高兴的。
陆远的表情那么认真，说话时候得小心翼翼，像极了当初和陈默出去的自己，唐恬恬咬着下唇看了看旁边的操场，她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初中时候陈默陪她跑过一小段路，高中跑操时陈默在最后一排挺直的背影。
真要是不可能了，那还在期待什么呢？
唐恬恬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那我们试试。”唐恬恬说。
“真的？”陆远听见这话往前走了几步，树叶间的阳光偷偷跑到了他的身上，高考前偷染的头发微微泛红，弯起的眉眼瞬间柔和了刚刚还锋锐的目光，陆远是个好看的人，唐恬恬一直这么觉得。
但今天，唐恬恬才意识到陆远也是个能在青春里顺从本心、肆意快活的人，善于争取，也懂得放弃。
陆远是个很耀眼的人，和唐恬恬、陈默一点也不一样。
唐恬恬已经不记得两人是怎么并着肩走出的校门，她的思绪在当下和过去来回穿梭，陆远似乎也心满意足的没有再过多追问唐恬恬的想法，只是分开的时候轻笑着和唐恬恬附耳说了句，“你可不能后悔啊，女朋友。”
唐恬恬点头，回了一个大概是有点僵硬的微笑，与此同时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突然出现在唐恬恬的身上，她很想推开陆远。
陆远凑得太近了，耳边温热的呼吸和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都让她感到一阵心慌，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唐恬恬咬牙花了十足的力气才克制住心底涌起的那股子冲动。
“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哪哪都会感觉不对。”王祖贤又突然出现了，她看着陆远离开的背影好似在发呆，嘴里却轻声呢喃着，“希望这次你不要后悔。”
“你刚刚去哪了？”唐恬恬问，没等听到回答又说：“你一直在边上看着吗？”
王祖贤歪头，身后半透明的马尾甩出了一个微小弧度，唐恬恬的视线随着也马尾转到王祖贤的面具上，唐恬恬抬高头想看看王祖贤的眼睛，却只看到了黑黢黢的两个洞。
“我觉得你们需要单独的空间。”王祖贤回答。
唐恬恬疑惑，“他看不见你的。”
“可是你看得到，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出另一种...”王祖贤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辞，“你认为我可能会满意的选择。”
“你可能会满意的选择...”唐恬恬重复了一遍。
“你会因为意见相左而迁就别人，我算不上是“别人”，你不该也不需要迁就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王祖贤话是这么说，但她和唐恬恬都明白，唐恬恬这一次也没能选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