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姐姐,你可真是我亲姐。”唐恬恬回到宿舍给陈语嫣又是倒茶又是洗水果,还附带了揉肩按腿的服务,把陈语嫣伺候得那叫一个舒坦。
“姐说什么来着,就得大胆地上,瞧你那快下课时候花痴的样子,我看他也不怎么样,怎么把你迷成这个死样子。”陈语嫣边啃苹果边“教育”唐恬恬,“他这条件也不是特别好,咱这条件又不差,再说了女追男隔层纱,你怂什么?”
唐恬恬听到这有点不乐意,连带着手也停止了动作:“你别这么说他,你看体育课上有几个比他长得高的,他之前也没打过篮球,还不是一学就会。”
“嘿你这,我是帮你说话呢。”陈语嫣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两下唐恬恬,没用多大力,“我的意思是你别老觉着配不上他,你也不差。”
“我也不差。”唐恬恬轻声重复了这句话。
陈语嫣又把唐恬恬的手抓回自己的肩膀,边享受边说:“诶,这就对啦,做人咱就得自信。”
王祖贤也这么和她说过,暑假里的时候唐恬恬还不太明白为什么王祖贤总是变着法夸她,每当听到唐恬恬“贬低”自己,虽然看不见脸,周身的气氛却是一下就低落起来。
现在想来王祖贤也是心疼唐恬恬,也就是过去的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固然是会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是觉得有些自卑是很正常的事,但这时的唐恬恬远不止此。
唐恬恬是真的完全不相信自己也有闪光点,也有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也不知道哪怕没别人喜欢,她也可以喜欢自己,而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祖贤飘在上铺看着陈语嫣和唐恬恬的互动,忽然有种在看电影的局外感,有一种又羡慕又欣慰的感觉。
唐恬恬是真的比王祖贤幸运很多,能和喜欢的人一起上课,到H大以来遇到的也都是些温柔的人,不像自己,到哪都不讨喜。
王祖贤的大学是在N市上的,她当时的寝室也是233,但是舍友都不算友善,处得也都不愉快,因此也有了之前她和唐恬恬说的,被气哭了给陈默打电话。
王祖贤常常叫唐恬恬“傻妞”,实际上也是觉得过去的自己真傻,总是委屈自己去讨好其他人,自以为善解人意就能获得友谊,也许友谊是会有的,但那并不持久。
等王祖贤想要做回自己,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没人理解她突然的转变其实是压抑已久,她也是唐爸唐妈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又怎么会比同龄人真的成熟多少。
起初面对朋友的疏远,王祖贤并不理解,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从未对他人存着坏心思,只是表达自己不想做某些事,就会被认为是自私、不体贴。
王祖贤恍然大悟,她早就在一次次退让中,失去了他人的尊重。
而也正是因为不尊重自己的内心,无法真正喜欢自己,也无法真正自信起来。
当初要是王祖贤也能自信一点,大二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答应陈默了呢?她最近时常这么想。
大二的某一天,王祖贤和一个儿时的朋友见面了,聊到了一些以前的事,王祖贤突然就很想念陈默。
于是她又去找陈默了,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又吵起来了,王祖贤隔着屏幕质问陈默,怎么谁都行就是她不行。
陈默没回答,过了几个小时打电话给王祖贤,他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王祖贤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反问:“你说什么呢?”
她听到了手机对面陈默跺脚的声音,那应该是冬天吧,因为陈默说:“你快点说啊,到底答应不答应,室友都睡了,我现在在外面,可太冷了。”
王祖贤答应的话语几乎都到喉咙口了,又咽了下去,她紧张地说:“你喜欢我吗?”
陈默没有回答,随着他的无声王祖贤的心也一下子落到谷底,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说的这些话。
“大晚上的脑子容易不清醒,这样吧,只要你明天早上起来还是这么想的,我们就在一起。”
后来有说什么吗?王祖贤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早早地起床等了陈默一天,从天色渐渐泛白等到黄昏落幕,她几乎要在唐爸唐妈面前哭出来。
直到夜幕降临,陈默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陈默:嘿,我来啦。
王祖贤:你白天在干什么?
陈默:因为你说我晚上脑子不清醒啊,那我就要在晚上找你。
王祖贤:所以你是故意的?
陈默:是啊
王祖贤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难受的心情,她等了一天,这一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无时无刻不在紧张,就像《小王子》里的狐狸说的——比如说你定点在下午四点来,那么到了三点我就会开始高兴。时间越是接近,我就越高兴。等到四点,我会很焦躁,坐立不安;我已经发现了幸福的代价。
王祖贤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曾经等到过幸福,但她确实是和陈默失之交臂、再也不见了。
后来的事,王祖贤不太确定,也不想再去回忆,总之是再一次不欢而散。
王祖贤问过很多人,男的、女的,问他们对这件事怎么看?陈默到底在想什么?
有些人说陈默就是想找个女朋友,而刚好王祖贤在;也有些人说陈默像个小男生,只是在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些人劝王祖贤趁早换个人,这样纠缠下去不值当;也有些人不理解王祖贤,为什么非要喜欢才在一起,在一起之后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不也可以吗?
就像最开始的唐恬恬一样,那时的王祖贤自卑、狭隘,总觉得自己付出了爱,拿到的怎么能不是同样的真心。
直到很久以后王祖贤才知道,她的爱太过于浅薄和自私,爱不是索取、不是占有,是付出、是希望对方得到幸福。
王祖贤在暑假里试图教会唐恬恬爱自己,因为只有爱自己,才有余力去爱别人,只有从内心深处相信自己,才会真正去相信别人。
玫瑰花为什么没能留下小王子?或许因为他们都没能教会对方什么是爱。
狐狸教会了小王子关于爱,可狐狸也没能留下小王子。
那玫瑰花呢?最后和小王子见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