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担心沈游医的安危,心里着急,可却没有法子,她才到这个世界,一没银钱,二没人脉,想要救人,可谓难如登天。
沈游医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多半也是因为她,她万没有抛弃他不管的道理。
这边,沈萧正苦恼没有办法,屋里突然传出惊声尖叫,她吓一跳,转身跑去屋里,却见刘二娘盯着正在泡澡的浴桶满脸惊恐,步步后退。
那水因着泡了药的关系呈深褐色,而如今那深褐色里竟是出现丝丝缕缕黑红色的东西,更是散发一阵一阵的腥臭味。
沈萧原以为出了什么大岔子,如今看来不过是将他体内的毒素给逼了出来,这是好事。
“无妨,这是在排毒。”沈萧原先还悬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来,不愧是系统,药效竟是出奇的好,如此一来,这对夫妻便成了她的活广告。
“排毒?”刘二娘一脸茫然,她从未听过这样的排毒法,不过,再看她家男人的脸色,也确实比方才好了许多。
沈萧见妇人放下了心,便走至门口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沉声问:“你们方才欲言又止,可是那县太爷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一听这话,刘二娘又犯了难,他们只是平头百姓,哪里有胆量敢说县太爷的闲话,更何况这闲话着实算不上好话,可这丫头才救了自家男人,又不好不回答。
沈萧自是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先一步保证:“放心,无论今日你们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向人透漏半个字。”
刘二娘望着沈萧的眼神很是讶异,她觉得先前那个傻子一定是她刻意伪装的,现下听她谈吐不俗,断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或许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姐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刘二娘突然生出了胆量:“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那县老爷就是我们的天,可他好酒色,又是个财迷,看谁给的银钱多理就在谁那,你阿爹被这么多人咬定害人性命,又没人替他伸冤担保,县老爷为省麻烦,那必定是不审不问的直接送进牢狱,隔日就会问斩,你要是想救人,就得今儿把事办妥了,不然就只能收尸了。”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那边的男人已经泡好了药浴,这会儿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味,着实无法在待人,沈萧和刘二娘一道出了屋门。
“这几日都没见你那小相公,莫不是又去给人抄书了?”
“小相公?”沈萧一头雾水。
对于原主还有位小相公的事,她是丁点记忆都没有的。
“是,你这是不记得了?说来也是件奇事儿,你那位小相公长的可是俊得很,看那气度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只不知为何落了难,恰好被你阿爹给救了,你阿爹的本意是想着可以从他身上多拿些报酬,却不想那孩子竟是没了记忆,你阿爹便做主让你们成了亲。”
沈萧愕然,此时听到屋内传出声音,转头便看到那男人从屋子里出来,精神头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笑:“这药可太神奇了,我这会儿身上轻松许多,就连腹痛都消失了,姑娘当真是神医啊!”
“屋里桌上还有四包药,一日一次,一次一刻钟,再有四日,毒便排清了。”
“这可是真的?”男人激动的双眼放光,不等沈萧回答,便两步窜回屋子里,宝贝般的把那药紧紧抱在怀里,满脸喜气的出来。
“效果你们已经看到了,是不是真的想必你们自己可以判断。”
沈萧心里装着事,便有些心不在焉,垂着眼睫想办法,她睫毛纤长浓密,小扇子一般遮挡眼帘,没注意到刘二娘面露难色,手指几乎将身上的旧衣裙抠出洞来。
见沈萧许久不出声,她只能小心翼翼询问:“那……这些药需多少银钱?”
药材昂贵,普通人家根本无力支付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从前朝到现今只增不减,逼迫的普通百姓生了病只能硬抗,幸运的熬熬也就过去了,不幸的就只能病死。
如今这姑娘的药效果这般好,想必价格一定高的可怕,他们怕是付不起的。
沈萧伸出五根手指,吓的那男人满脸惊恐,怀里的药全部掉在地上。
“五……五十两银子?”刘二娘面色惨白,嘴唇都失去了颜色,“这……这让我们去哪里弄来啊!”
两人绝望的几欲崩溃,沈萧这才回过神:“是五十文钱。”
两人的长啸戛然而止,惊诧的表情比方才更甚,仿佛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
若说沈萧真的要收五十两白银,他们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这药效确实极为厉害,没想到竟然只收五十文钱,这样极大的反差,突然让他们有种买到假药的感觉。
会不会他们看到的都是假的,等他们付了钱,她就跑了呢?
然,这几日被蛇毒折磨的几乎想自戕的男人却不会想那么多,一股风似的跑回家去,又一股风似的跑回来,双手捧了五十文钱交给沈萧。
刘二娘肉疼的看着沈萧拿了铜钱,却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暗暗祈祷这药真的可以解毒。
两夫妻捡起地上的药回家,走至院门口,刘二娘忽然大喊:“哎,你那小相公回来了。”
正低头思考的沈萧抬眼望去,透过篱笆围墙的缝隙,隐约可见一瘦弱的少年郎缓缓走来。
刘二娘忽的返回沈萧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那小相公是个有能耐的,人好看,也识得字,听说他给抄书的那家是个富贵的,对他也是极好,兴许会有法子救你阿爹。”
夫妻俩匆忙离开时,少年郎也入了院门,但他并未理会直直望向自己的沈萧,连眼睫都未曾抬一下,冷漠的简直入了骨。
这会儿沈萧没有别的法子,心想着这少年郎兴许有门路,便也顾不得许多,跟着他的脚步追进堂屋。
正在低头思索的沈萧完全没注意到前头的少年郎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直愣愣的“砰”一下撞了上去。
她踉跄后退两步,少年郎坚硬的骨头撞的她鼻头酸痛,眼泪汪汪的抬头看向转过身的少年,因头上的血迹一直未来得及擦,此时已经结痂干裂,多少有些狰狞恐怖。
萧胤看的眉头直皱,后撤两步和她拉开距离,嫌弃的表情丝毫不做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