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又怀了你的孩子,妾说话做事,就只会为了夫君和楚国,还请夫君息怒,听妾一言。秦国索要太子为质子之事已定,夫君若执意弑父,即位之后,又找谁来做太子?”
“夫君自然可以将二公子送去秦国,请问秦王会同意么?难道秦王想要的,不是一位有地位的储君为质,而是一个随随便便,十四五岁的孩子么?”
“夫君,若楚国送不出质子,秦国会做什么?从上庸打到汉北,从汉北打到西陵,鄢城,而后就是郢都。夫君比妾还了解父亲的野心!”
“这几日督办赴齐宫女一事,发觉平民女子尚且不忍荆楚大地受战火荼毒,夫君做为楚国的大公子,万民敬仰,百姓衣食所系,又于心何忍?”
她一个秦人,又是女人,怎么敢教他做事!大公子紧紧握着剑,气血一直向上涌,妻子的面孔在他眼中不停地扭曲,终于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杀了她,杀了她,和秦国开战。耳边的声音又在低语。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觉背上千千万万根芒刺突破了皮肉,身体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咬噬。
他眼前泛起一层雾,让他看不清东西。
他挥剑向妻子刺去,他要刺穿她的小腹来出一口恶气。
剑划破空气,还没刺进皮肉的时候,他已经感到一阵眩晕,力气就松懈了下来,剑锋也走偏了。
当剑终于进入一坨血肉时,已是强弩之末。他从未有过这种恶心作呕的感觉。
“啪嗒”,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小小的圆点,晕开在尘土里,很快变成了棕褐色。
那名女官竟然飞身上去挡住了他的剑。女官试图用手去堵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膀,但似乎并未成功,过了半刻,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直地瘫坐到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大公子刚才眼前蒙着的一层雾气消退了,他眼中的世界明亮起来,心跳的声音分外清晰。
他从未见过这样血肉模糊的场景,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咣当掉了下去。
左右的甲士以为得到了他的首肯,纷纷拔剑出鞘,向嬴佶和阿洛走去。
嬴佶冲过去,坐在地上,把那女官抱在怀里,试图通过摇晃让后者保持清醒。
得到怀中人清晰的答复后,她仰起脸,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厌恶:“熊元,阿洛若是因为你死了,我定杀了你。”
明晃晃的利刃逐渐包围了两个女子。嬴佶面无惧色,依旧冷冷地骂道:“你满口仁义道德,却连基本的孝悌之义,敬天保民之理都不明白。悠悠苍天,何薄于楚。”
她的话像是一支利箭,越过了刀光剑影,让大公子本就惶惑不定的心溃于蚁穴。
“都给我放下剑!”他颤抖着大喊了一声。
他难道不明白这些道理吗?又何尝不知妻子说的是最好的办法!
他只是在等着被点破,只是想再多抗争一刻。如此软弱无能,甚至比不上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妻子。
见他如此命令,甲士也只能收了剑,面面相觑,等他下进一步的指令。
“来人,去请两位医官,把医尹也叫过来!”他第一次仔细端详自己的妻子,妻子的面容已经不再扭曲,反而多了几分可敬来。
“如此兴师动众……”他试着想去阻拦,却被妻子的眼神逼得后退几步。
嬴佶并不理会他,轻轻让阿洛靠在回廊的栏杆上,自己大步走向后堂,抽开他挂上的门闩,将宫人放出来,再次大喊道:“去请两位医官!还有你们的医尹,就说大公子要亲自去看望国君!”
见到这阵势,宫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瞬间连滚带爬跑到向医馆跑去。
他呆呆地看着妻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自诩不是残暴之辈,对人也宽和,怎么到了妻子和父王这里,却要对至亲之人喊打喊杀?怎么连身为楚人最基本的责任都不愿担,反而贪图享乐;明知无法立刻战胜秦国,却想要杀了妻子逞一时之快?
“今天来这里的诸位,辛苦大家卸甲!大公子今后不会亏待你们,请诸位多多担待!”嬴佶向众人拜谢道。
他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连忙附和道:“劳烦诸位跑一趟,请诸位卸甲,随我去库房取黄金犒劳诸公。”
甲士们交头接耳,显然十分不满,有些人甚至再次拔出了剑,似乎并不想就此离开。
“大公子将我等叫到此处,已经承担了不忠的骂名,如今又让我等无功而返,是哪里的道理!”
一为首的甲士如此说,其余人纷纷附和。
这些人,是要造反不成……他咽了一口唾沫,再次看向妻子。
“大公子,国君醒了,请你去说话。”僵持间,一身着侍卫常服的青年男子小跑进殿,扬声说道。
来人正是谷梁婴。原来楚王左等右等不见人,便派遣谷梁婴脱了铠甲,亲自来催促大公子。
嬴佶愣住了,她记得这个人,此人曾经在云梦泽畔为她佩戴了一束青蒿。
眼下他看见了这些甲士,必要回报给楚王,那大公子刚熄灭的弑君之意,恐怕会再度燃起……不能让大公子杀人灭口……
“你是不是曾在这里当值过?我觉得你面熟,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她佯装镇定,挤出一丝笑脸来。
谷梁婴环视四周,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答道:“回夫人的话,臣父乃是上庸县尹谷梁偃,乐尹大夫望舒,是臣的主君。”
大公子按在剑上的手,以不被人察觉的姿势缓缓放了下来。
“你且去回了国君,大公子一会儿便去。对了,记得和乐尹大夫问声好,让他抽空来宫里为我奏秦筝听。”说罢,嬴佶使了个眼色,谷梁婴心领神会,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
“今日叫诸位来,乃是为了护卫国君,以防奸人作乱。现下国君已经醒了,请诸位随大公子去库房里,取些金银珠宝,日后还多要仰仗诸公。”嬴佶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
甲士们见事已至此,只得跟随大公子到库房中去,每人拿了不少金银,卸了盔甲,打扮做普通宫人的样子,从偏门溜出去。
等大公子熊元再次回到正堂的时候,两名医官和医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