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伏空山寺的香火又旺了几分。
几名妇人挎着篮子朝院门扫地的年轻和尚笑道:“小师傅,不知今日那位大师还会来此处讲学吗?”
年轻和尚神色未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低头继续去扫着那扫了又落的叶子。
妇人们倒也不恼,只是相互嘀咕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另一名和尚疾走过来,拉住那年轻和尚的胳膊:“师弟,师傅叫你。”
“好。”年轻和尚将扫把递给他:“劳烦师兄将这落叶扫去。”
那名和尚愣在原地,望着年轻和尚径直走去的背影,不解地挠头:“这叶子吹了又落的,几时才能扫完?这悯言师弟莫不是在为难我。”
禅房内。
一本古旧书卷平整地摆在桌上,边角折损的厉害,卷里的图画大抵晦暗不明,只能依稀寻出几处明亮光景。
“师傅。”年轻和尚迈入禅房内,唤那位坐在古卷旁的老僧。
老僧摆摆手,仍旧低头细细看着古卷:“悯言,过来。”
“你可看出,这古卷有何玄妙之处?”老僧指着古卷的一角。他捻佛珠的声音在屋子里清晰可闻。
悯言走上前去,站在老僧身旁,只是稍稍撇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这……莫不是……”
老僧瞅着他一笑,摸了把胡子:“不错。这幅前朝古卷是你师祖遗留之物。如今悯字辈只剩下你一人,现如今我便将这惶水古卷交付与你。”
“这古卷实有诸多玄妙,你大可去研究一番,对你定有极大益处。”
“多谢师傅。”悯言一拜,遂站起身来将那古卷轻轻收起:“一个月后我便去柳州寻我的父亲,他虽不入空门,但定会同我一同守护好这惶水古卷。”
此僧法号济善,正是这伏空山寺的主持。
济善大师转身从桌屉内抽出一密信,递与悯言:“京城传来消息,丞相之子周乘化去往边疆时途径我伏空寺,会来此处住上月余。”
“边疆?”悯言难得眉目一动,疑惑道:“丞相之子为何要去往那荒蛮之地?”
“我也捉摸不透。出去吧,小心保管这古卷。”济善大师拂袖站了起来。
悯言走出房间,将古卷小心塞到衣服内里,忽然想起今日要去山下买食。
寺里每月会派名僧人去山下采购食材,轮了足足三年,今日才轮到他。自打入了这伏空山寺,他便再也没有去过山下,多年过去,也不知变作了何种模样。
从寺庙到山下的路,足有两个多时辰,待悯言到山下市集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这个时候正热闹得紧,酒菜食肆,杂耍斗技,稚子玩意儿,脂粉香气齐刷刷地出现,五花八门数不胜数。街上随处可见拉车的脚夫四处奔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商贩们吆喝卖着他之前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感觉这般火辣辣的阳光也没有劝退他们丝毫,反而让这街上愈发热闹。
“三年前初来此处时不过是个荒僻的小城,如今竟已成了如此繁华模样,想来其他地方只会更加兴盛。”悯言心想。
他随意向周围一个小贩打听道:“施主,请问何处可以采购食材?”
“是从伏空山寺来的和尚吧?”小贩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濡湿大半,朝他笑笑,“这太阳今天毒辣得很,你们下山来也不容易。前边五百里出有家永宁食铺,你可以去那里采购,之前来的和尚都是去那里的。”
悯言略略一拜,正欲离开时,那小贩急急忙忙地叫住他:“和尚,买串手链吧?你看这檀木佛珠,你们出家人戴得。”
悯言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恰巧头几天去后山采药时不慎丢失了串佛珠,索性就买了下来。
谁料一路走到永宁食铺时身上的钱已经被各路小贩哄骗着花去了大半。
悯言刚抬步走进食铺门口,一名小二便从店里迎了上来,手上还拿着把水壶,眉眼殷勤:“小师傅可是从伏空山寺下来买食材的?”
“正是。”悯言摸了摸已然羞涩的钱袋,生平头次生出了羞意,停顿了半天才道:“只不过我钱可能没带够,可否明日再来还余下的钱?”
小二面露难色,用手搓了搓衣服:“这我也不敢决定,要不我去问下我家掌柜的?”
悯言颔首:“劳烦您了。”
他跟着小二一并进了食铺,小二跑到里间去找掌柜,留着悯言在外边儿候着。
食铺装饰得极为华美,丝毫看不出来这是间在乡野小城上的铺子。铺子外头卖的大都是些果干蜜饯和糕点之类的,全是些城中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悯言许久不曾见过这些东西,之前确实喜爱得紧,现在再看心中却一点波澜也无。
“小少爷,您看这里有位和尚,长得好生俊俏!”一道声音从悯言身后响起。
悯言听惯了这番轻佻言语,闻言也只是略一皱眉。转身看向来人。
那人口中的“小少爷”相貌看起来平庸非常,偏偏那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透出股干净的气息,眼珠乌黑却又光彩夺目,此时正充满歉意地看着他。
“家仆管教不严,还请这位师傅恕罪。”那小少爷倒是极有礼貌,朝他拱手道歉。
悯言自然喜欢这种有礼之人,也随之拱手:“无碍。”
小二匆匆从里间跑出来到悯言身旁,笑道:“小师傅,我家掌柜说伏空山寺里的和尚都是极有信誉的,只管明天来付钱即可。待会儿我便将食材遣人送到您寺里面去。”
“多谢。”悯言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钱,递给小二:“先付这些吧。”
小二摆手没去接这钱,急急往后退了几步:“不用,明天您一并送来就成。”
悯言没有再扭捏,点了点头,遂走出了食铺。
“少爷,是我失言了。”那仆人也知好歹,及时招了错。
“丘仆,出门谨言慎行,切莫惹出事端。”那少爷神色淡淡,再次嘱咐道。
“是。”丘仆低下头聆训,继而低声询问道:“只是少爷,我们为何要来见这家食铺的掌柜?”
那位少爷浅浅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家中长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