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寸心和杨戬见面已然是一个月的事情了,下界的时间流速慢,反而让寸心觉得安心,这样她会有更多的时间慢慢思考,整理情绪。
没了蚀骨草的影响,她身体情况好转了很多,也在修炼上有所精进。御风术是西海的看家本领,但是以前的寸心从来都不在这些事情上用心,父母也觉得只要到时候嫁个如意郎君就行了。如今寸心被弃,身体又有所好转,连龙王也觉得寸心好好修习比什么都重要。
寸心白日里经常会去找大哥请教修炼上的各种事情,有的时候也会跟着父王大哥一起去观测气象,调整气候,确保凡间的天气循环,春夏秋冬。
其他三位龙王都说西海龙王敖闰是因祸得福,虽然三公主和杨戬的事情让人气愤惋惜,但是三公主如今法术上有所成就,可以为父分担的确是好事。
人人都以为是寸心终于解开心结,放下一切。可是寸心如此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要思考关于杨戬的事情。怀抱的温暖,瞳孔的炙热,月下的争吵,好像自己的爱从来不曾减弱,他的爱从来不曾消失,他们像是吵架的夫妻,却又明白这日过后,再也无法复合。
寸心并不后悔,杨府的一千年,但她都在生闷气,希望杨戬明白自己的心,所以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只是一个劲的问他是不是心里嫦娥更重。只有在感情上她无法容忍她不是杨戬心目中的第一位。他心里有嫦娥,她知道。她只是希望,自己会比嫦娥重。可是其他的事情,总以为是妻子应该做的,应该等候,应该留在家里,应该做好这些职责。说出口,可能也是自己憋了太久吧。
过了那日,互不相欠,没有任何理由再有来往。寸心想把这一切都放在脑后,只是静静地接受他是需要仰望的司法天神,她只是神界的微小人物。她总还会再见到万众瞩目的他,即使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即使她被淹没人群,足矣。
“又在想那个人?”摩昂看着发达的寸心问到。
寸心笑了笑:“被大哥看穿啦。那日大哥来接我,不是听到了我和杨戬的对话吗?”
“我并非有意。二郎神阴晴不定,自己的外甥都曾经下过狠手,听说那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凡人丁香也被他杀死。他是为了新天条,但是这个人心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你是想不开非要追他而去,又或者做出什么其他傻事,西海龙族又岂能放任不管。”
“是大哥疼我。我没事的,也不会想不开。”
“看你反驳他我反而觉得安心些,说出来会比憋着好,你们两个都说出来,才能放下。”
“大哥也觉得他对我还有感情是不是?”寸心的这句似乎还抱着一点希望。
摩昂摇了摇头:“还是放下吧,杨戬永远无法给予你龙族之间对于爱的诠释,龙族永远是爱人为先,不辜负所爱之人。”
“我知道,因为我们这一脉的龙族祖先曾经辜负所爱之人,痛苦万分,所以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就是重情。不过说起来,大哥还没有找到心仪之人吗?我听母后说她已经把能找到的龙族公主都找来了,也不见你对任何人满意。”
“就像你看到杨戬就知道是他一样,我可能还没找到,我看到一眼就心动的人吧。母后催了几百年,不过现在二弟已经成家立业,也已经有后了,作为继承人的人选也没有任何问题。我虽然是太子,但是龙族本就是能者为王的。也不必要一定是我的儿子,我不娶妻也没什么。”
“没想到大哥原来这么挑剔。不说这个了,大哥你帮我看看我现在的法力吧,虽然说有进步,但是似乎总是很多地方控制不好,我本来想用御风的法力帮助自己架云快一些,不过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而且空气对流的控制也一直练不好。之前我听二哥说大哥的御风术都能用风造剑,简直是太厉害啦。大哥多教教我呀。”
摩昂听着寸心的叽叽喳喳,当然毫无保留的教寸心这些法术要诀,只希望她能获得更多保护自己的能力吧。
“别听你二哥瞎说。我们西海的御风术和东海的御水术完全不同,东海御水术普降甘霖,降雨大事,自然是广为凡人所流传。相对的,我们西海,虽然不曾有过东海版的盛名,但掌控风向,操控天气变迁,是不可或缺。西海啊,除了你之外,都知道收敛锋芒,做好自己的职责。就算是能用风造剑,也要切记不要轻易使用。风如刃,若是控制不好的话,手很容易被风剑所伤。”
“这么严重呀,怪不得二哥说西海只有你做得到。”
“等你的御风术能够轻易控制细枝末节才能考虑,不然的话,乖乖的回去背心法,修法力吧。”
寸心撅了撅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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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自那里见过寸心后,也一直没有回真君神殿。回去了,他就没有时间去细细考虑这些事情了。
他总感觉自己漫无目的到处走,想要理清记忆的混乱,理清思绪。
他委屈。很委屈。他本以为忘情丹可以抹除自己的儿女私情,但是忘情丹只是抹消了寸心的存在,他的感情都被投射到了唯一可以投射的人身上——嫦娥。加上寸心还要一个人受蚀骨之痛。他又心好疼。
现在想来,嫦娥听到自己说可以为了她竖起为妖是不是也觉得不敢相信。自己这种抛弃妻子,背信弃义之徒,竟然也敢对她抱有爱意。
这一切都在记忆恢复的时候合理的解释了。原来寸心才是他一直思念的那个人,那个他一直以为自己臆想出来想要娶嫦娥的记忆,竟然是他在回想和寸心大婚时候的模样。当时寸心因为闹气,两个人都没有好好的过新婚之夜,那段记忆,原来是他希望和寸心的大婚……
可是寸心说的对,他哪有什么资格说委屈。寸心的委屈,比他要多千万倍。而寸心却一千年来一直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份痛苦。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了几日,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母亲的坟前。
“母亲,是二郎不孝,终于为母亲平反了冤屈,妹妹也终于得以释放。如今终于有脸面来见母亲了。若是母亲还在,一定会高兴的。”他这样说着,心里却感觉不到自己想要的轻松,到底是因为自己依旧对母亲和妹妹感到歉疚,还是因为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