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权宜之计,”洛婉清知道,这狱卒不会白白做事,她微微弯腰,往前探了探,在狱卒耳边轻声道:“殿下至今还在关照我,你将我这话带去,日后,殿下必会记你一功。” 听到狱卒眼神亮起来,洛婉清微微一笑,行礼离开。 等她背身走出搜身帐篷,她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她知道江少言这个人,他狠毒,但他对她,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真心。 他不想她死。 所以哪怕她捅了她一刀,他也要关照她。 那她就要“死”给他看。 柳惜娘流放路上必定会制造死亡意外脱身,才能保证官府不再追查。 柳惜娘的死讯传给江少言,如果江少言愿意按照她说的,给她立上牌位,那郑璧月和江少言之间必然会有裂痕。 而且,人总是怀念永远失去的过去。 留了这一句“黄泉路冷,我怕找不到殿下来处”,那于江少言中,她至死爱着他。 他以为她会恨,结果她爱。 他以为她会活着,结果她死。 这样的意外,才能让人铭记于心,然后在那日夜相见的牌位见证下,一次次加深印象。当未来他人生路越来越难时,他就会越来越想念这个失去的人。 如果一切如她所想,那这份感情,就会是她的利刃。 如果没有,那也无妨。 洛婉清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微涩。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将感情当作算计,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这样冷静思考着江少言与她的关系。 她从十四岁到十九岁,每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嫁给江少言。 而现在,她最大的愿望,是杀了江少言。 她不由得苦笑,感觉这倒真如江少言所说,无论爱恨,她的一生,最重要的,似乎就是他。 洛婉清不甘心合眸,明白这就是江少言的阳谋。 可那又怎样? 她恨他一辈子,她也要江少言,把她的名字,一辈子刻在他的世界,让他想起洛婉清三个字,就是剥皮剜肉,恨不得永世不再相见。 想到这一点,她睁开眼睛。 前方就是大牢出口,出口出有个高台,站着一个官差,每个狱卒在排到自己时,就将手里的文书递给门口的官差,官差念出名字罪名,核对无误之后,女子带上铁镣,男子带上铁镣和木枷,一起送出去。 官差周边不远处,两边就放着火盆,用来给官差取暖。 就是这里了。 她定下来,抬头看向家人。 她只能送他们到这里,就要回头,去她该去之地。 她静静目送着洛婉清家人一个个走出去,最后终于轮到她时,官差高声道:“下一个,快些。” 洛婉清心弦一颤,她没有出声,提步往前,悄无声息抬手抚上腰间藏着的匕首。 她身体微微颤抖,目光紧盯着那火盆,匕鞘触感浸入手中,江少言的血在她手上的感觉犹存。 这冰冷的触感压制了她的恐惧,她步子越来越急,众人终于察觉不对,但已来不及。 她没有半点犹豫,在众人惊叫声间,朝着火盆一头撞了过去! 血肉绽开的剧痛间,洛婉清眼前浮现的是江南午后阳光下,江少言朝她扶剑轻笑的模样。 那一刻,疼痛都变得无关紧要,她压着自己滚在炭火里,感觉自己满口血腥气。 她感觉有无数情绪压在胸口,最后爆发成凄厉尖锐的嚎叫,响彻牢狱。 “啊!!!” “救我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