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触到他鼻尖,裴禾知道,程禧乐喝醉了。他也不去扶她,程禧乐走路有些飘飘晃晃。
裴禾走到桥头,就定住身子,盯着不远处的程禧乐缓缓朝他迈步而来。
但程禧乐似乎还没醉透,特意与裴禾隔着好一段距离,程禧乐神情稍恍惚,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裴禾一步一步朝程禧乐靠近,他眸底闪过冷意:“程禧乐,我也是一枚棋子,这是入梦阁的主意。”
程禧乐抬眸看向他,或许是酒意上头,双眸水润,让人禁不住心疼:“利用?你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骗我……”
裴禾不想和醉人谈逻辑,难道告诉你我要利用你,你就会乖乖被利用吗。
程禧乐见裴禾不作声,又自顾自道:“裴禾,一开始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对吧。”
“对。”
也不对,有私心,也有利用。
程禧乐步子有些虚浮,裴禾正想扶住她,她却把裴禾的手推开,程禧乐的眼神越来越朦胧,如盖着一层纱,她哽咽道:“那现在呢?你的解梦官是不是陶诗妙?”
“是,但她要转为引梦官了。”裴禾顿了一下,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程禧乐,你对我……有没有一丝欢喜。”
陶诗妙急匆匆跑上西梦阁三楼,眼里含着泪水,她努力吸鼻子,声音有些颤抖:“陈叔叔,你能不能带我去玉魄都?”
陈宵鸣瞧见陶诗妙双眼泛红,紧皱眉头:“怎么了?”
陶诗妙不顾众人眼色,哀求道:“您带我去玉魄都吧,拜托了。”
陶诗妙正打算抱紧陈宵鸣痛哭一场,却不想一样东西从手心滑落,她心道不好,却被陈宵鸣迅速拾起,陈宵鸣的语调有些愤怒:“诗妙,你怎么会有窥听盒?”
陶诗妙支支吾吾说不成一句话:“我……我……”
她正打算抢陈宵鸣手中的窥听盒,而陈宵鸣避开陶诗妙的手,却不想陶诗妙的手刚好拍到窃听盒,陈宵鸣手一松,窥听盒滑到四月亭亭主面前。
四月亭亭主笑脸相迎众人,他可没那么好心,直接把声音调到最大声。
似乎是裴禾的声音:“欢喜……”
众人:“!!!”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裴禾同程禧乐待在一起,那么这句话真值得斟酌斟酌……
而裴禾那边似乎静了下来,听到不到一点声音,陶诗妙的泪水也连成串往下掉。
忽然,先是听到一阵沙沙的噪声,又紧接着传来女声,不难猜到是程禧乐的声音,她的声音轻盈又慵懒,带着酒意:“你们陈家人……的脑子都是用来……装心眼儿的吗?”
程禧乐顿了好几秒,又接着道:“窃听……可是……犯法的哦。”
说完,程禧乐便把只有丁点儿大的白玛瑙给丢进湖中。
“你没醉?”
程禧乐语气有些冷:“那点酒不至于让我醉。”
裴禾敏感察觉到程禧乐的语态和行为异乎寻常:“你是谁?”
程禧乐冷笑一声,眼里毫无波澜:“你可以叫我程禧乐,也可以叫我林时序。”
裴禾微微皱眉:“你真的是林时序?”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说到这里,程禧乐捏着手中的玉串,“你这样永远等不到程禧乐的欢喜,你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包括现在,你知道陶诗妙给你安了窃听器,你知道陶诗妙喜欢你,为了让她死心,才出此下策。”
裴禾苦笑道:“不论我有没有利用你,我们都只适合做朋友……”
裴禾说的没错,他们从始至终都知道对方只适合做朋友,他们的遭遇相同,于是互相哀悯,互相慰藉。
但又因为他们太过相似,于是互相试探,互相猜忌。打裴禾和林时序认识起,这段关系就已经是场悲剧。
再加上,掺杂利益关系的喜欢,永远不会得到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