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贺文文结束交谈后,安意回了教室,刚坐下,许则就问她,“你和贺文文认识?”
安意拿书的举动顿了一下,迟疑道:“认识,以前的朋友。”
许则眸眼微垂,她和贺文文以前是朋友这件事让自己很惊讶,好奇驱动他向深处前进,“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安意低垂着头,随意回他:“以前在同一个兴趣班上过课,所以就成为了朋友。”
兴趣班。
他好像听贺倾欢提过她堂妹是上过兴趣班,好像是学舞蹈的。
难道安意也学过舞蹈。
“是舞蹈班?”
安意偏头看向许则,见对方一脸认真地问她,没有去问许则为什么会知道,而是直接回答“是”。
许则侧身于她,手托着下巴浅笑道:“学了几年?”
“8年。”安意依旧低着头,目光低沉地注视书本。
许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8年时间还是挺长的,这样算起来安意可是资深舞者。
许则笑着地凑近安意,点点她的肩又好奇问:“那你很厉害吗?”
“没有,一般般。”安意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笔,话语中带着微颤的感觉,“我没有贺文文对舞蹈的执着,四年前就已经放弃舞蹈了。”
许则没有察觉到此时安意眼底的失落感,而是问了她原因,“为什么要放弃?你都坚持这么久了,放弃多可惜啊!”
安意依旧低沉着头,目光静静地盯着书,仿佛要把这本书盯出一个洞来。
对呀!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安意也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可每次都是以父亲的过世为由来安慰自己懦弱的心灵。
当初学习舞蹈,是因为热爱。
可如今放弃舞蹈难道是因为厌恶吗?
也不是,她只是不想面对那个让她听到父亲去世的舞台。
所以她在逃避现实,逃避父亲本就过世的事实。
“安意,你怎么了?”见安意低头为回应他,许则再次开口问。
安意的思绪被许则拉回,淡淡开口:“许则,其实当初我放弃舞蹈生涯时,周围人都在劝我,可唯独一人没有,你知道是谁吗?”
许则摇摇头。
见许则满眼期待,安意挺直腰板,目光注视前方,平淡道:“我妈,我记得当时我妈就说了一句‘早说了她是不会坚持下来的,浪费钱。’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用了四年去消化,有时我妈的那句话就像噩梦一样一直缠着我。”
许则没有去打断安意的话,而是静静地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去听她倾述。
回忆回到安陌葬礼那天。
那天天空下着微雨,三四月的天气雨水很多。
墓地上,安意一身黑色着装,手里打着伞,怀里抱着爸爸生前最喜欢的野菊花。安意的左边站的是何云,何云脸色苍白注视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安陌,虽然脸色苍白,可神情却格外地平静。安奶奶和安爷爷站在安意右边,二位老人由亲人搀扶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世上最痛苦的事。
其余的亲戚都站在后面,来的人不是很多,大概有6、7个人。
细雨斜倾在安意的脸颊上,可她的目光却紧紧盯着永远安静地躺在这哪里的安陌。
亲戚好友一个接一个地上前献花,向逝世者鞠躬默哀,最后再向家人致意,安意站在原地木乃地一一回应。
不哭也不闹,安静地仿佛一个布娃娃一样。
听到安陌去世的消息,安意第一时间刚到医院,可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那一刻,安意没有大哭大闹,而是静静地掀开盖在安陌身上的白布。
只说了一句,“爸爸累了,需要休息。”
八个字是安意在心里打量了很久才说出的话。
于她而言,爸爸只是累了睡着了,可能这一觉要睡很久很久——
何云献完花退回原位,安意缓慢走向墓碑前,每走一步就像走在刀尖上一样。
身体上的痛加上心里上的痛,痛的她无法呼吸。
安意的视线有点模糊,她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也正是因为这她的心里才会有一丝丝的侥幸,侥幸父亲是不是只是和她开玩笑。是不是她乖乖地等到天气晴朗,安陌就会像往常一样陪着她学舞,和她一起笑着聊天。
可现实终究是现实,哪怕她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但安陌的离世已是现实。
安意蹲下身将花放到安陌墓前,手指抚摸着安陌的照片,把上面的雨滴耐心地抚摸掉,对着爸爸的照片轻轻地说道:“爸,我今天没有带眼镜,所以看你都是重影。”
随后轻笑了一下,拭去眼角的泪水,缓慢起身,“爸,你好好休息,我会常来看你的。”
没有过多的抱怨,也没有不舍的话语,只是简简单单的‘我会常来看你的’。可其中的含义却包含很多、很多,是不舍,是痛心,更是永久的失去。
从墓地回到家,亲戚好友和他们一一打完招呼就各自回家了。
此刻家里的客厅里,安奶奶因为伤心欲绝晕倒,正在卧室里休息。安爷爷从安陌去世后一星期里头发全白,此刻正面色苍白地坐在客厅正中间,何云和安意的小姑安晴坐在沙发两侧。
安意坐在离何云很远的地方,目光静静地看向窗外,雨滴打在玻璃上划落下来。
静静地流淌下来,就像安意此刻的心情。
——平静,无力。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钟表声。
突然,何云冷漠的语气问安意:“昨天秦老师打电话和我说你要放弃全国舞蹈比赛选拔?”
安意目光凝聚在窗外的雨滴上,何云口中的秦老师是安意的启蒙老师,也是她的指导老师。
“对,不仅是放弃全国舞蹈选拔,我打算放弃舞蹈生涯。”安意的语气很坚决,这是她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事。
听到安意要放弃舞蹈,一旁的安晴蹭地站起身,看着安意吃惊道:“小意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放弃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