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六人,伤一百四十二人,房屋折损五百三十六幢……”侍卫陈述祸后情况,堂中跪立的顾麟直冒冷汗,高琴玉大气都不敢出。
蜀王手持戒鞭坐上首,眸光一瞬不瞬咬着堂下,恨不得将他灼出几个窟窿。
蜀王妃思绪万千。
前世这时乃她头七之际,沉浸悲中的王府众人毫无招架,导致伤害更广。她的灵魂困在王府,只知零碎的片段,是以今日提议蜀王去围场看看,怎料还是晚一步。
“……所有折损共计二千五百辆。”侍卫说完。
二千五百两库房倒是有,可年关前要将明年的朝贡先准备,在算上军机扩充,便显得囊中羞涩了。伤者需要救治、死者务必安抚慰问,都是银子!蜀王将手里的鞭子砸向堂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麟脑门儿一痛,叩头,“父王息怒!”
高琴玉跟着艰难的叩首。
“自己不中用还连累妻儿受苦。”蜀王气归气,但不忍心让大肚子儿媳卷着身子,便道:“老三媳妇回去思过,别累我孙子受苦。”
都听出,这是给高琴玉的台阶。
顾麟还跪着,高琴玉不好独自起来避罚。
蜀王妃道:“跪久了,肚子里的会不适。”
提及孩子,高琴玉紧张地起来,谢过蜀王、蜀王妃,又为高氏、顾麟求了几句情再离去。
“我等追着逃窜的狼群到西海深山,发现有驯养的踪迹。巧合的是两日前殷大人从西海来的蜀城,却在今夜反京。”顾承查到这里就没线索了。
殷大人和父王不和多年,在京城亦没少给外祖父添堵,目的便是削藩。
皇上迟迟不应,殷大人完全可以给父王造个祸事,参个祸民的罪。若没李陌殇、谢初含阻止,死伤难以想象,朝堂便回群奏定父王失责的罪。
利用狼群将战马追逐到街市,再召回西海山林尽数毒死,来个死无对证。
“狼子野心,老虎不发威就被当病猫!”蜀王看向顾承,“李公公,明日起由世子监政。”
李公公颔首。
顾承眉心蹙了蹙,“父王要进京?”
蜀王没说话。
藩王无召不得入京,顾承拱手劝:“父王三思,儿臣已陈情祸乱始末,可快马加鞭赶赴京城,定抢在殷大人前。”
嫡子心思细密、周到繁复,短短几个时辰就将祸因弄清,蜀王心中慰叹不负栽培啊!
他笑:“入了京,才能声东击西!”
殿内三人听懂了话外音,唯独顾霖没有,他正苦思冥想父王要做什么,就闻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成日就知混女人堆,遇上事半点脑子都不使!明日跟着建卫队修城,二千五百两从你俸禄抵,扣完为止!”
虽然丢人,可顾麟觉得不难办,点头如捣蒜,又闻:“带上你媳妇去感激世子妃!”
这太难了,顾麟想哭:高琴玉会骂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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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这日。
谢初含双腿完全结痂,已不用包扎,肌肤总算能呼吸。
受伤以来,刘麽麽和紫鹊细心照应。
廖素琴日日来陪她说话解闷,这会儿讨论小孩名字,谢初含脑洞大开,什么谢恩典、谢不了、谢好意,惹的廖素琴咯咯直笑。
刘麽麽从外头进来福身:“三爷和三夫人到了,引来这吗?”
谢初含懒得走,点头道:“就来这吧。”
刘麽麽就去外头引。
廖素琴看了眼门的方向,狐疑道:“你今日就回王府,他们为何不在王府里探望?”
明日是除夕夜,谢初含今日务必回王府。
谢初含揶揄笑了下:“巴巴跑来,方能彰显诚意。”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是蜀王强令他们来的。距祸乱已过三日才登门,诚意足见一斑。
高琴玉最瞧不上商贾门地,她有孕在身,来晚也没人会过问什么。
不一会儿,刘麽麽引着顾麟、高琴玉进来。
谢初含是商贾,更是世子妃,夫妇俩见了都要见礼致意:“二嫂安好。”
“都是自己人,坐吧。”谢初含官腔一流。
顾麟率先打开话匣子,先嘘寒问暖关怀伤势,再切入主题:“前几日战马发狂伤了百姓,幸得二嫂出手及时止损,我们夫妇俩听闻二嫂受了伤,是以不敢来叨扰,想着等上几日二嫂恢复了些再来感激。”
他政绩、差事皆一般,但擅长交际,三言两语将晚来一事变做是特地体恤谢初含,若真的计较反而显得她较真不领情了。
高琴玉撇撇嘴不做声。
小厮搬来两大笼箱,里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顾麟眉眼闪着满意的光,觉得谢初含肯定开眼见。高琴玉有了底气似的,身板挺了挺。
谢初含淡淡扫了眼,并没惊讶,浅笑:“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这些太贵重了,我用不上。”
不论是名师大家的字画,还是海里珊瑚礁,亦或者明贵赛城的瓷器,都不如银子实在。好看的死物也就皇族爱收集,她眼里一文不值。
谢初含语气亲和、态度随意。
没所谓的样子让顾麟有些下不来台,高琴玉脸色愠怒。
“敬茶那日,公爹才叮嘱我要勤俭持家,这一受伤就受了你们的豪礼,我委实难俺。”谢初含搬出蜀王,正在领罚的顾麟自不好再推送。
只好道:“那等二嫂回府就去我那多坐坐,瞧见什么喜欢的就吱一声。”
话题彻底带过去。
顾麟近日闷的慌,出来了就是要到处转转,他是皇孙,意思到了就行,便提去置办些年货,让高琴玉留下陪说话,晚些时候来接。
高琴玉心里不愿意,可必须留下,她再走不像话。
谢初含巴不得俩人都走,面上笑着承诺道:“三弟安心,我等会照应好弟妹的。”
顾麟走后,谢初含、廖素琴话题继续。
起初,谢初含尽地主之谊,时不时将话题转到客人那,以免说冷落了人家。但高琴玉始终端着,皮笑肉不笑的敷衍。
谢初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