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黛拉本来以为她会见到正值壮年的父亲,她错了;本来以为她会听到简单明了的故事,她又错了。
看着父亲已然雪白的发和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听着那一段三十年后死而复生的故事,艾斯黛拉沉默了。
她的记忆像是一条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流向何处的河。失去了头尾两端所有关键信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平静。
“所以我原本死了?”
“是的。”海沃德接口。
艾斯黛拉忍不住颤抖着叹息,“哎…”
她根本记不得自己离开那栋房子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她的哥哥和父亲告诉她,当时,她释放了那个东西,被他们称作默默然的东西,杀了人,然后…她死了。
不是海沃德时光扭曲的老去了三十余岁,也不是爸爸时光扭曲的老去了三十余岁。
是她。
是她释放了那个东西,导致了双方的死亡,然后她又离奇的在三十年后复生,两度失去记忆,直到现在,她才找回最开始的这一切。
“当时…你离开家,去了哪里?”加里克爸爸忍不住问她。
呼吸屏住了一瞬,艾斯黛拉摇摇头,想起了她曾经可笑的相信的那一切。忍不住反问道,“我死后有人来找过你们吗?”
对面的两人都缓缓摇头。
“那就不重要了,已经…三十五年了?不是吗?”艾斯黛拉无所谓的笑了下,眼睛里只有冷漠。
“那么,黛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被那种东西寄生?”这句话加里克爸爸已经想问很多年了。
“我不知道…”
接下来是更漫长的沉默。
海沃德总是在父女三人中最沉不住气的那一个,尽管他人到中年。
“所以,现在…你怎么看这件事?”
“怎么看?”艾斯黛拉看着她哥哥那张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脸,“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看?如果你指望我对此给出解释,那么抱歉,我也一无所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刚刚也提到过神秘人现在复出了,时局危险…”海沃德就着刚刚提到的话题继续道。
“对你们来说,他是复出。对我来说,他从未出现过。我想不用我反过来提醒你,我之前死了三十年而后又失去了过去五年记忆的这件事儿…”艾斯黛拉语气平淡,不过话还是有点儿气人的。
“如果这么危险,我在家多呆些日子。只要不出门,难道他还会来家里折腾?”
“你难道不去上学吗?”海沃德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我什么时候准备过要去那种学校上学?”艾斯黛拉冷笑着看向海沃德,“那种地方不是只有你最乐意去吗?”
“我得提醒你,在此之前你已经在霍格沃茨念到五年级了,并且成绩良好!”海沃德对此似乎很难理解似的。
“那是因为我忘记了…我讨厌这些。”艾斯黛拉不耐烦的表情丝毫没有收敛。
“那更证明了,你的那种偏见是站不住脚的…”海沃德似乎想要就此事进行辩论。
“好了,如果你不想再去,那么…我们可以在下学期开学时去办理停学,直到你想要再去的时候…”爸爸制止了海沃德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打算,他温和的笑着,拍拍艾斯黛拉的手,尊重了她的选择。
“我想,我不会再有想去那里的。”
…
之后的几天,基本风平浪静。
除了飞来些不同的猫头鹰送来了一些信来。不过她完全没有想要看看的念头,只是叫海沃德把它们打发了。而留下的信随手丢进门口的纸盒子里,连拆开信封都没拆。
另外,艾斯黛拉让海沃德把她屋里的那张猫头鹰笼台子搬到了别的房间去。又给那个奇怪的玻璃橱柜上了锁。更是重新换了套床单被褥。
还有就是…艾斯黛拉从书柜里找到了一些她看着就心烦的书整理装箱,叫海沃德把它们扔到了库房里。
做完这一切,她心情愉悦了不少。找了本阿加莎·克里斯蒂在1973出版的最后一部侦探小说《命运之门》,坐在她房间的小阳台上一边晒太阳喝着红茶,一边翻着书思考着这故事中的谜团。这也许是她曾经搁浅人生所带来的少有好处,对于一些与她同时代的作者著作,她不用等上几年慢慢追更,而是一觉醒来就可以直接拿到它们。
但这片刻安宁还是被不速之客打破。
当海沃德敲门叫她去客厅会客时,她还在好奇自己究竟会有什么客人。
当她走下楼梯,看到坐在沙发上对着海沃德笑的有些局促的那个青年时,她开始后悔于自己之前忽如其来的谨慎给她添的麻烦了。
那个叫塞德里克·迪戈里的青年,真的来“探病”她了。
“您好,迪戈里先生。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如您所见,几乎没留下什么疤痕了。但我依旧记不得您,这实在叫人遗憾。所以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些的话,那么我已经如实告知了。如果您还有事情忙的话,请便,就不打扰您了。”
刚刚坐下,艾斯黛拉就急不可耐的想要下逐客令。
“嘿,黛拉,你的同学很担心你,别这么说话。”海沃德拆穿了她看上去还算得体的客套。
这让艾斯黛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没事儿的,先生。”迪戈里不在意的笑着,冲海沃德摆摆手,然后依旧好脾气的看向艾斯黛拉,“我今天没事儿,事实上之后这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事儿,所以,我可以多待一会儿,和你聊聊天吗?你家的茶真不错,我可以多喝一点。”
这种有点厚脸皮的风格,艾斯黛拉无法招架了,她的修养让她总不能再说出「你可以现在就走,茶叶我给你打包一些!」这种话。
“好吧…你想聊什么。”看到海沃德也理所当然的走开给她们留有单独空间,艾斯黛拉有一丝烦躁。桌角摆着一份报纸,她装作随意的拿起来,企图用来遮挡她的视线。
令人更不悦的是,那竟然是一份会动的魔法报纸,她只看到版头上「震惊!神秘人卷土重来…」的几个字,就烦躁的叠起来把它又扔回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