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
这般一想,心中更堵,眼泪愈发止不住了。
“来……”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向着我柔声道。
他嘲笑我,我本该有骨气的端坐不动。但他就那般温柔的看着我,浅褐的眼睛就像浸着星光,于是我很没出息的坚持了一会,瘪着嘴挪到他的身边。
他替我紧了紧包裹我的长袍,忽然问道:“司徒湛此人怎样?”
我不明白秦明非为什么会问起他,但我习惯于听从他的意思,于是思考片刻,缓缓答道:“开朗,正直,敢说敢做,敢作敢当。看似粗犷甚至脾气暴躁,但总有意想不到的细心,是一个能让人感到安全安心的人。”
“可是良人之选?”
我一怔……什么意思?
他唇角一弯,眸子深深的望住我:“你可愿嫁给他?”
说的什么鬼话?他都结婚了。
“我是说,如果他没有成亲呢?”
我怀疑看他:“你是怀疑我跟他……连你也怀疑我?”
我怒极起身,结果车厢顶部太低,一下子磕到脑袋,“咚”的一声。
秦明非一惊,赶紧拉我坐下,查看我的后脑勺,又笑:“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挣开他的手:“我就多余见你,你总有法子气我!”
“你不是一直惦记我身子如何么?又怎会不想见我?”
我一时语塞。
论斗嘴……不,应该是斗智,我好像永远斗不过他。
好像我在他面前就没什么智。
“所以,我如今只是瘦了些,倒没什么大碍,苏苏可是放心了?”
他中气十足,主要是还不忘气我,当是真没什么问题。
我稳了稳心神,正色道:“以后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本来我麻烦就够多了。有些事原就不好解释,越解释越乱,现在又……”
想到丁沫的脸色,愈发心烦意乱。
然而秦明非却仿佛没有听到这些一般,只看着我,认真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司徒湛是个可以信托之人!”
信托?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我拼命的想记起他的样子,却是更模糊了……
“苏苏,如果……”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搞得我又生出不祥的感觉,就好像他在临终托孤一样……
“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而且你也发现我身子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会闭关一段时间……”
“要多久?”我急问。
他看着我,目光一瞬不瞬:“可能是一个冬天。”
我认真看他的眼睛,在不断的猜测与肯定、否定之间终于确定他没有骗我,于是轻轻的吐了口气。
有时间限制,应该就没问题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这么急?”我再一次惊住了。
他看着我,稳稳的点了头。
看来真的是,刻不容缓了吗?那么他今天……
“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好让我放心,也让你放心。”
他握住我的手,用了用力。
我又想哭了。
秦明非笑了笑,拍拍我的头,然后俯下身子,抬起我的脚。
我刚吸了口冷气,就觉他的指在我踝间抚了下,然后便不痛了。
他又来回的捏了捏,微锁了眉:“有点肿,不过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这两日就不要太过剧烈活动,只是这华山论剑……”
他抬眸看我,神色安然:“要相信司徒湛。”
又低了头:“只可惜他成亲太早了些,否则……”
“秦明非,我认识了一个人……”
“哦,”他没有抬头,只细心为我将脚踝掩好,语气淡淡:“是一个开酒肆的掌柜么?”
“你怎么知道?”
他也不回复我,只继续问道:“这个人,很重要吗?”
真神奇,他跟苏珑竟然会问相同的问题。
可是,我要怎么回答呢?苏珑于我,就像他那张在我记忆中永远都模糊的脸,给我所有的感觉都是模糊的,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一个幻象,只要风一吹,就不见了。
我也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秦明非疑似谈及我终身大事的时候提起他,倒似生出一些模糊的不可告人的念头一般。
“他,很像一个人……”
这般一讲,倒坐实了内心那种模糊。
秦明非一怔:“难道他不是一个‘人’?”
我亦一怔,旋即给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在气我?”
秦明非大笑,将我的脚轻轻放回地上,仿似无意的说道:“似那等生意之人,漂泊无定的,说不好哪一天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漫不经心,却让我上了心。
的确,自打认识苏珑,大约因为那时他是别国的人,所以总感觉他是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不过,大约也是因为那时我只当他是过客,并未对他多加留意。可现在,大家已在同一片蓝天下,他就算消失,又能消失到哪去呢?或许,会去其他国家做生意?也总会回来的吧?除非……
对了,我始终不知他来自何方,要不下次见了问问他?
呃,我很期待下次相见吗?
“秦明非,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容易变心的人?”
我不得不问这个问题。因为今天,有两个人对我提了同样一个疑问,令我不得不审视自己,甚至怀疑我就是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水性杨花之人。
可我为什么要向别人求证呢?是想得一个安慰,还是想让人帮忙做一个决定?
秦明非宽肩一震。
我想这回他是真的震惊了。
他顿了顿,缓缓直起身子,缓缓靠在车厢上,缓缓闭上眼睛,过了半天,方缓缓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将心变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