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在做梦还是灵魂离体,因为我看到了当是处在闭关期的秦明非,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看到了卿珑。
当时我应是站在窗边。
我也不清楚我怎么就站在了这,于是我见到背对我立着两名男子,皆是超凡出群。
其中一个穿着天青色的长袍,长发随意在脑后一束,散下几缕青丝在头侧无风自动。
我想大约是……大约是我最近总在琢磨年一过春天就来了他也该出关了吧?也大约是,苏珑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手足无措的四顾,就看到他站在我刚才坐的屋顶上,往我这边望着,然后……
这大约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那他身边那个长身玉立即便是个背影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傲慢与睥睨天下的人算怎么回事?
若他当真是卿珑,又怎么会跟秦明非在一起?
问题是,卿珑怎么会在这?
难道是因为我在收到求婚信息的那一瞬想到了他?又一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能把他跟秦明非梦到一起也是奇迹。
哦,对了,他俩还真有同框的时候。当初卿珑装病赖在客栈,不就是秦明非去诊的脉吗?我忘记了许久的一幕,如今倒分外清晰起来,可见梦真是件神奇的物什。
而此刻,那两位绝世的人物正微垂着头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即便是背影,我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忧心忡忡。而透过他们身形之间的缝隙,我看到,那个面色苍白的人,是我。
哦,对了,我记得我看到秦明非的那一刹那,正有一朵巨大的烟花在他身后绽放,使得他好像一位仙人莅临凡尘,与此同时,华严寺的钟声悠然响起,也便在这一刻,我体内就好像爆发了虫害,从无数个小洞钻出来,瞬间淹没了我……
“你费心酿制的酒怕是也压不住这蛊了。早前,我们都只以为这蛊就是蛊虫,可是现在看来,这蛊八成是一种怨念。时间越长,怨念越重,蛊毒也便越深。”
“怨念?我倒探知不出她有什么怨念。难道是对我……”
“你觉得,她对你会有怨念么?”秦明非的轻笑似乎带着嘲讽与苦涩:“你以为你在她眼中真的是你想扮演的这个人么?你觉得你本事超凡,可以为她打造一个记忆,又怎知不是她为自己打造了那么一个人来欺骗自己?”
我都听糊涂了,但卿珑却好像听懂了,因为他宽挺的肩膀忽的一沉,雪白的衣袍都仿佛蒙上了一重暗色。
“若是以前,时间无限,或许就可以这样欺骗下去,可是现在,偏偏是有限的……”
“没有多少时间了么?”
“不好说。”说到这,秦明非还轻声笑了笑,语带无奈:“想不到,如今这天下,居然也有你我都算不准的事。”
“既是算不准,也便是有希望!”卿珑重新挺起肩来:“如今得知这蛊虫的来头也便不难了,我只需知道她到底在怨什么,或者有谁在怨恨她?”
“怨恨她的人倒是多了。”秦明非冷冷一笑。
卿珑亦是冷冷一笑,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攥成拳,捏得死紧。
“你也不要想着去把那些人弄死,否则斩草不除根,蛊毒永远无法清除。”
“秦明非,你不要以为天下只有你是智者,别人都蠢得无可救药!”
“呵,卿珑公子怎会蠢得无可救药?不,卿珑公子又怎能跟‘蠢’字搭边呢?卿珑公子不过是趁着生死轮回的开启然后给这个世界添几具该死的尸体罢了。华山论剑上,居然有人骂她……他们是不知,胆敢骂她,就要有死的准备!”
“呵,在为世界添尸体的事上,秦大御医也没少出力吧,而且,还把这‘名声’挂在了我的头上!”
“卿珑公子桀骜不驯无所不为,天下人谁不知晓?在这名头上多加几笔又有何妨?”
“秦大御医还真是毫不吝啬的为我的‘美名’添砖加瓦啊!”
“不谢不谢!”
这俩人在说什么?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不过在华山论剑上骂过我那几个人后来也真的再没见到。当然,国家合并后人口增多,又如何能记得许多人呢?但若说他们真的动了什么手段,情圣同晁娟倒还是在的,而且俩人突然间变得出双入对,我都有点怀疑她们是不是“百合”了……
“只不过是剃掉了几个杂碎,重要的还得留待后用。”
“也是,投毒下蛊这种事,还得靠你们白驼。尤其是能把蛊用得这般玄妙,不怨恨到一定程度,怕是也不能够吧?呵,怕是你卿珑公子也使不出这么绝妙的招法,因为,最毒妇人心……”
“只不能操之过急,还得预备她中途死掉,到时……”
“所以卿珑公子还得费心充当她的护花使者……”
“呵,那种女人……”
“呵,对于高不可攀目空一切的卿珑公子,这般也算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了吧?”
“秦大御医,你治病救人的手段就是冷嘲热讽么?”
“岂敢岂敢,秦某是在发自肺腑的感慨卿珑公子的高风亮节啊!”
这俩人是有病么?还是因为我是在梦中,所以愈发觉得他们言谈诡异?
俩人又垂头看了床上的我一会。
“如今倒也只能靠你那酒拖一点时间,让蛊虫尝酒则醉,也便能让她好过些。否则蛊虫繁殖迅速,不待你寻到解法,她便被啃噬殆尽了。”
“只是人的酒量尚且可以因为锻炼而增长,蛊虫怕是也……”
“我还头回见到卿珑公子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你既可知这蛊虫嗜酒,难道就不知它还会嗜他物?”
“你我都知,天子怕是不会给我们时间了……”
一时之间,二人齐齐沉默。
不多时,秦明非又笑了:“你俩这戏演得也是漏洞百出。她因为你的禁制而无法进食他人所送食药,却单单饮得了你的酒……”
“她,怕是忘记了吧?”卿珑苦苦一笑,转而又道:“你呢?不是也让她瞧出了端倪?”
空气又是死一般的沉寂,良久……
“我想,她信我,远胜于相信你!”
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