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想什么呢?”
“没有。”
我条件反射的回应,忽然发觉他这般唤了我多次,怎么我倒好像不那么抗拒了呢?
“你既然不近女色,为什么,不放开我?”
卿珑看了看紧攥我腕子的手,笑了笑,五指一松……
我立即抽回手,使劲揉了揉。
该死的,都给我抓紫了!
我瞪了他一眼,就要下床。
“其实我留苏苏在此,也是为苏苏着想。”
为我着想?
“小白衣这所别院当是闲置许久,于是养了许多老鼠,甚是肥硕。方才苏苏洗漱的时候没有发现么?”
老鼠?
我倒是没看见,不过在浴盆里的时候,的确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房梁上还有灰土掉下来,难道是……鼠?
“所以我与苏苏同床共枕,是为了保护苏苏!”他郑重其事:“因为我如果不保护苏苏,谁又来照顾我呢?”
这种逻辑关系,我居然找不到破绽。
只是拿这等大人物来对付老鼠,太大材小用了吧?
我顿了顿:“同处一室倒也不是不可,只是……”
他立即离得我远了些,并将双臂拢在胸前,认真道:“苏苏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一怔,转瞬明白。
你还真当你世间绝色但凡是个女人就要对你想入非非是么?
我抄起枕头想要给他一下子,又怕砸出什么问题要我负责。
可是不能再冲动了……
卿珑似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冲我诡谲一笑,继而躺平了身子,闭上眼睛,叹了句:“睡吧。”
我就缩在床的一角盯住他,直到他发出均匀的气息,才放松了神经。
我刚疲惫的靠在墙上,就听见柜后有鬼祟声响,头顶好像有很小的很多的脚飞快跑过,恰在此时,蜡烛又熄灭了。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而那声音仿佛更大了些,还伴有“吱吱”尖叫,有一声还格外尖利。
“卿珑……”我试着拿脚尖碰了碰他。
他一动不动,只呼吸绵长。
“卿珑……”我加大了点力度。
还是不动。
我瞬间害怕起来。
他该不会再次陷入昏迷吧,虽然我现在有点不大肯定曾经的昏迷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谁能保证没有意外呢?
我觉得小白衣应该把秦御医也安排在别院,像卿珑这等重要人物又身染奇症完全应该有个专业人士陪护左右,而我……
卿珑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口里也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又没动静了。
我怔了怔,松了口气,真想给他一脚……就知道吓我!
老鼠似乎闹得更凶了,有成精的兆头。
卿珑却睡得香甜,完全不像书里写的那种可以于睡梦中洞察周围一切细微的高手。
还说保护我呢,哼!
这会就是让我下床我都不敢了,于是我试探着躺在距离卿珑尽可能远的位置上。
小时候怕黑,总是幻想各种妖魔鬼怪,妈妈曾经告诉我,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果真,一觉醒来,便是天亮。
所以这会我也很想睡着,可是老鼠实在太吵了,我都担心它们会从房顶掉下来砸到我。
说实话,我真想靠近身边唯一的人,这样或许会壮一状胆量。可是我看了看他蒙在暗中的背影,只悄悄扯了他的袖子,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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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朦朦胧胧的时候,好像卿珑的身子转了过来,沿着袖子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刻,我差点惊叫,然而他只是扣住了我的腕子,指搭在上面,时而停留,时而游移,时而加力,指尖薄茧摩擦着肌肤,微痒微痛。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感觉似乎并没有威胁到我。我也不敢让他发现我是醒着的,只闭着眼,伺机……希望我能趁其不备摆脱困境。
他的指在我腕间游移片刻,不知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那指尖仿佛有热流自腕间灌入。
我竟好像看到一束金光,化作一条金色闪光的小河,由右臂上行,进而化做无数小溪,流向我的四肢百骸。
那种感觉是极舒适而温暖的,像浸泡水中,又像被浮云托举,睡意一层层的漫上来,却不恐惧睡去,因为心底有一个感觉……这个人不会伤害你,你在他身边,很安全。
溪流汩汩而行,缓慢而均匀,它们似在探寻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寻到,只能疑思的迟缓的浸入身体深处。
我便在这样一种安然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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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我一人。
这阔大而豪华的拔步床着实令我失神很久,我想起夜间仿佛幻境的一幕,抬起腕子。
被卿珑攥得瘀血的手腕已恢复白皙。
我还从未有过这么强大的复原能力,是变成了跟这个时空的人一样还是昨夜……
心下一紧,赶紧查看自己是否“包装”完好。
松了口气。
卿珑呢?
我想了想,往床边挪了挪,抬手撩开床帐的时候,我还诧异了下……这床帐是什么时候放下来的?
然而帘幔徐开,便露出对面的人。
他正端坐桌旁,手持毛笔,不知道在纸上写着什么。
早晨的阳光穿过支摘窗温柔的落在他的半边身子上,那半边雪衣还有那一侧的长发就好像发了光般,将他笼在其中。而另半边,则仿佛蒙着幽幽的暗影,一如积雪清清。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是上天投下的幻影,是折光制出的海市蜃楼,而非凡尘中人。
他的笔落得很慢,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而待飞快添上几笔时,唇角便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那笑意暖暖融融,仿佛掺了晨阳的金丝,牵得我的唇角也不禁跟着翘了起来。
“醒了?”他笔耕不辍,头不抬眼不睁的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