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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2)

黄沙裹挟着血腥被风扬起,残阳落幕,晚风吹起稀疏的败叶,飒飒作响。

登基不足两年的新帝自缢于他倾尽所有打造的奢靡园林庭院内,他倒是死得体面干净,多少少儿妇老,横死街头;多少妙龄女子,碎在了阴暗的街角。

南国百姓流离失所,生死难算。皇室权贵们被俘被杀,皆也无一善终。

庆国下令,凡南姓者,皆烙印于后颈明显部位,使之终生蒙羞受辱。

军队驻扎地的偏角,一个破败不堪,风中欲陨的帐子中,无数女眷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地挤在这个狭小不堪的地方,试图用同类的抱团堆积感来慰藉自己破碎的心灵。

人群中最里头的南瑶坐在血染浸后呈黑红色的泥巴上,衣裙上鲜血与陈血交织,褐红斑斑,她双手搂着脚,勾着身子,颤抖着低语着什么。

寻芝城原是南国最乐声繁多,鼓乐喧天的不夜城。但如今再不见酒楼灯红,五陵年少、钗裙淑女,有的只是满目疮痍,举城染血。

庆国军队驻扎在寻芝城内,他们是庆国的得力功臣,是庆国百姓欢呼的常胜将军,却是南国百姓眼中的魔鬼。

帐中女人们佝偻着身子,如今有一丝丝外界的男性声音,都能提起她们十二分的警觉。

一个沉重却又急促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帐篷里的女性缩得更紧,生怕再被拉走遭受那非人的待遇。

“哗”的一声,只见一个身穿绯红色官服的男子急迫地扯开帐帘,探头进来,像是要寻什么人。男子看到挤在一团根本难以分辨四肢属于哪具躯体的人堆,呵斥道:“来人!给我分开她们!”

一时间上来四五个士兵,像是搬弄物品一样扯开抱团在一起的女子。命令她们一个个分散跪在地上,好让这个当官的辨认。

男子挨个扶起她们的下颚,不放过一个他眼中可能是的人,一圈下来,眼神里的失落与担忧更添一份。

一个校尉穿戴的高大威猛的糙汉男子,来珉,上前道:“顾都督,您要找的人怕是不在我们这。”

南瑶却感受到了他朝自己这边看来的目光。

倏尔,南瑶颤巍巍地抬眼想寻着直觉回望,却还没抬起多少脑袋,就被一个士兵拿棍子猛地打了一个后背,“大胆!谁许你抬起头的!”

南瑶下意识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打自己的人。顷刻,她又想起来自己的境遇,早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肆意妄为洒脱王侯将相之女了。

南瑶缩着身子,防止对方下一下打在自己要害部位。

当官的瞥了一眼这边的状况,注意了南瑶凌乱发丝下的还没结痂的血肉模糊的烙印,也望见了南瑶。他顿了顿神,说道:“好了!不要虐待俘虏!”

那个士兵这才放下欲要再次打在南瑶身上的棍棒。

南瑶趴在地上,眼神呆滞空洞,余光看见当官的骑马离开了,而那个校尉来珉进了左边的营帐。

此后数天,南瑶凭借着士兵们的潲水勉强充饥,起初她怀着娇贵的心态,根本吃不下的,但奈何人终是会被饥饿感打败。

每日,南瑶尽可能地躲在人群的最里头,生怕被男人扯了去。躲得过外头的人,躲不过里头的人。

帐内的女人见她脖后的烙印,无一不对她拳打脚踢,责他们这些权贵收赋税的时候享着乐,守城的时候却不战而败。

可真是南瑶的父兄不想战吗?她亲自为兄长披上了甲,武阳侯部曲与霍家军黑压压一片立于城墙之上,结果却因一道降书,全军不得不放下武兵。

好一个将军未战,君王先降。

庆军破城之际,父兄还是冲了上前,可南瑶再无见他们归来。

教授自己习武的老师——霍榆,她在临别时曾给过自己一节榆木枝。老师说里头有能调遣霍家军的符印,务必好生保管,倘若南国长公主南青见来取,便给她。

南瑶将这榆木枝,簪入发里藏好,好在它外形就是一个枯枝,惹不得人注意。

自己如今这般,一副狗见了都欺的败样,再不想办法,怕是都没命等到长公主了。

南瑶终是决定赌一把。

她打探了一圈,最后目标瞄准来珉这个人,他在此的官职虽不算最大的,但他常找人代笔给家中老母和小妹写信,估摸着应该是一个良心尚在的兵。

今天她做好了两全的准备,如果能求得他庇佑,那便能脱离这样的日子;如若失败,那便用事先藏好的利刀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也算给父兄黄泉路找个对手了。

午夜时分,月亮高挂在枝头。

南瑶蹑手蹑脚走出这间帐子,她以坚定决心,此番之后,无论成败,她再也不用苟在此了。

她算好巡逻兵的路过时间,乘着间隙,化作一溜烟钻入来珉的帐篷。

来珉一袭黑甲军袍,魁梧雄壮,戾气冲冲地大骂朝廷给他的奖励不公。

“什么狗杂碎,纪弘一个关系户就是容易晋升,我出生入死砍了几千号人,又拿下三座城池,就给我一个偏教军是吧!”

说着对着朝廷的奖励文书就是一个猛丢,砰的一声,恰好砸到了南瑶的脚边。南瑶也愣了一下,赶忙小心翼翼地捡起文书。

气息一下子僵住了,来珉望向一袭破败衣裳,凌乱发髻,满身血渍的南瑶,眼神逐渐睥睨,嘴角却弯起一个令人玩味的笑意。

南瑶低着头看着手上捡起的文书,轻咬下唇,做好心理建设,走了上前。

她轻跪在来珉面前,用力挤出一个耿切却娇媚的表情,但心里却莫名的委屈,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她扭捏地咬着牙道:“将军大人。小女子愿意侍奉大人左右。给小女一个机会!”

来珉环着双臂,宽背靠椅,不知道是不是南瑶听错了,他竟笑了一声。

但他这样的小军官,虽然没泼天的权势,但也不会缺女人。

“找死。”

南瑶闻声,原先不愿多俯下头,又低了一分,强压着心中不甘,只得廉价地作泪,大滴大滴地打在地面。

她强咬着牙,破碎地道:“将军,我是处子之身,我这段日子来葵水,那些士兵都嫌我脏,碰都没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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