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羊城,深秋,
广州的深秋还是跟北方的夏天一样燥热,
沈颜从法院里出来,她把黑色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薄薄的白色衬衣,在光的影照下,把她的身材照得玲珑有致。
外套里的手机响了,
沈颜她摸了一下口袋,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妈。
她按接听键,语气疏离淡漠“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
那边传来嗒嗒的抽泣声“小颜,你爸没了,你要不回来一趟吧。”
沈颜沉默,
“虽然他对你不好,但是,毕竟是你的亲人,你就回来送他最后一程吧。”周云喜卑微的恳求,“就当妈求求你了。”明明是亲母女,却搞得像陌生人一样。
“哦,知道了。”
她说“放心吧,我会回去的。”
离家七年,沈颜也有点想家了。
沈颜的爸爸沈文正家暴,喝醉酒了就打人,妈妈周云喜受不了,就逃回娘家。沈文正就把苗头指向沈颜,打她,逼迫周云喜回来。
她有个弟弟,叫沈家宝,小她十岁,是一个可爱圆润的小男孩。
但是沈文正从来没有打过弟弟沈家宝,因为一个很可笑的原因,他是男孩。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小镇里,她是不被偏爱的那个。
沈颜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羊城,无论多么难,她也没想过回家,那个伤心地。
有的家是避风港,有的家是乱葬岗。
但她会寄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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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颜回到老家清水镇的那天,下起了毛毛雨,秋风瑟瑟,孤独感油然而生。
她拖着行李箱,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没有什么归乡之情,倒是陌生感挺重的。
拐回家里的那条小巷里,枯黄的树叶落满了一地,树上的枝丫横枝断节。
“小颜,”邻居张奶奶从摇椅上坐起来,眯着眼睛,“是隔壁老沈家的女儿沈颜吗?”
沈颜放下行李箱,“是我,沈颜,我回来了张奶奶。”
小时候,张奶奶的家就是温柔乡,也是她离家多年唯一留恋的地方。
沈颜家在二楼,张奶奶激动的喊:“云喜,你家小颜回来了。”
周云喜拎着锅铲从二楼踉跄的下来,“小颜,小颜。”边跑边喊,她矮小的身躯站在沈颜面前,昂着头,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朝她脸上比划,含着泪说,“是我们家小颜。”
“我们家小颜回来了。”
周云喜咧着嘴笑,前面的牙齿都掉光了,头发白了一半,脸又黑又皱。
沈颜没有寒暄,沉着脸直截了当的问“他什么时候办葬礼。”
神色冷漠又无情,一副不想有瓜葛的样子。
张奶奶懵“谁死了?”
周云喜神情慌张,接过沈颜手中的行李箱赶紧拉走她“小颜,咱先回家再说。”
沈颜推开门,
昏暗潮湿的房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头顶上还是老式的大灯泡,忽闪忽明。四周破了皮的墙,还有那少了一扇门的衣柜,露出破旧的棉被。
“小颜,妈妈把你的房间给收拾出来了。”
沈颜从周喜云手里拉过行李箱,“我不住家里。”
沈颜眼睛转动一圈,“家宝呢?”
“哦,你弟弟啊,你弟弟他上高中了。”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沈颜把好多事情都搞混了。
她低喃“哦,是,是该上高中了。”
“小颜,你爸……”周云喜不敢看沈颜,“小颜,你爸他没死,他吸毒,就被抓进去了。”
“然后现在咱们家里欠了好多钱。”
怪不得之前急迫的要钱。
“妈妈没办法,”
又是这句话。
“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不能……”
沈颜冷着脸,出声打断“够了。”她语气放缓“我去警局一趟。”沈颜站在门外,门半开着,她微侧着脸“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沈颜站在警局的院子里,有点出神了,小时候不好的记忆突然间涌现。
她爸是这的常客。
“你好,有事吗?”女警官问她。
“你好,我是沈颜,是沈文正的女儿。”不拖泥带水的自我介绍。
女警官听到沈文正这个名字,脸瞬间垮了下来,没好声的说“哦,沈文正的女儿呀。”
“我能去看看他吗?”
女警官下嘴角扯了扯点了点头“可以。”
“走吧。”
铁栏杆里,沈文正蹲在墙角,双手环头,狼狈不堪,眼睛四处滴溜的张望,看到沈颜,俩眼放光:“小,小。”
他急步走过来,“小颜,你要救救爸爸呀。”
沈颜与他对视,摸着铁栏杆,眼角下垂,神情冷漠,“她说你死了。”
她叙述得很平“其实,我到情愿你是真的死了。”
沈文正被被沈颜的话刺激到,脸瞬间变了,晃着铁栏杆,声嘶力竭的喊:“妈的,你个赔钱货,敢咒你老子死。”
“当初你一生下来,就该把你淹死。”
沈颜后腿一步,双手环胸无聊的看着他,低头呵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
她淡定的转身,“警官,交了罚款,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女警官有点懵,“哦,哦,十五天后吧。”
警室的大堂里,沈颜坐在软皮沙发上,
“可以转账吗?”她说着就要掏出手机,门口骚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了。
“宋队长,你们回来了啊。”女警官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
沈颜往上抬了抬眼皮,“宋衍生?”
沈颜认出了他,多年未见,他变得稳重自持,眉眼清河,一如当年。
“班长。”路鱼惊讶,“你回来了。”
宋衍生抬眼“沈,沈,沈颜。”
她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垂在腰间,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