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这一系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如同看电影时的二倍速。
喻奚走进厨房,才慢慢接起唐棠的电话。
身后的唐知年,在瞥见喻奚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也慢吞吞、像做了亏心事般,坐在了她刚刚坐的位置,耳根的余温还没有完全散去。
手机里传出唐棠肆意的笑声,和两天前提起唐之年的担忧与愤怒形成鲜明对比:“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小子笑死我了,刚刚傻不丁地问我怎么办,颠三倒四的,诶哟我都多少年没见过唐知年出洋相了,你也是,居然对我弟疼哭了哈哈哈哈。”
喻奚腹诽:误会。根本就没哭。
这对姐弟都不明白正常的生理现象。
笑过,唐棠暂停了对亲弟弟的嘲讽,正声关心道:“你手现在怎么样?也怪我,之前打电话他不接,我应该给你说一声。”
“没事,他夸张了。”喻奚轻轻说道,瞥了一眼看似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看电视的唐知年,“你弟弟,他,看起来把自己照顾得还挺好。”
喻奚不太了解唐棠家复杂的家庭矛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喻奚本人经验来说,越是难念,越不想示众。
所以她不过问。
“……我知道,知年他其实没有错。”
唐棠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惆怅,m国现在马上到清晨六点,倘若有人在场就会发现,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酣睡了一夜的样子。
“我回来会找他好好谈谈。用不了多久,最迟开学以后。奚奚,这段时间你能帮帮我吗?”
唐棠没有其他办法了,但凡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她都不会这样麻烦喻奚。
喻奚眨了眨眼睛,睫毛纤长又浓密,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具体怎么帮她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喻奚想得很清楚——
她不想唐棠如此烦心。
“没问题。”
厨房外。
那种焦躁的情绪又爬上唐知年的心头。他不知道那两个人具体谈了些什么,但也能大致猜到,多半是来管教他,没有人问问他为什么走,问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开心。
等不了了,要杀要剐也得给个说法,怎么把他晾着。
唐知年暗下决心,找那位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很好说话的漂亮姐姐问个清楚。
一鼓作气,恶狠狠地拉开厨房玻璃门。
“喂——”
“饿了吗,我在给你煮面条。”
“哦。不是,我不——”
“还有煎蛋。”喻奚想了想,认真地补充道:“溏心的。”
开玩笑,他能被一个煎蛋收买?
无所谓。溏心蛋会出手。
聿城,这个遍地面馆,没看见雌竞只有面条竞的城市,没有任何十四岁小孩能拒绝小面加蛋!
唐知年一边大口嗦面,一边自暴自弃地想。
像是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听见漂亮姐姐说:“我知道你也不想我随时在这守着你。”
“两个小小的要求:做完你的暑假作业,别出去惹是生非。”
其实唐棠说得更直白:让他别和不三不四的那堆社会上的朋友出去鬼混!
喻奚还是润色了一下。
“可以做到吗?”
唐知年咬断了嘴里的面条,小声地答应:“可以。”
他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让她来了。
只是预备台词,又还没说出来。唐知年郁闷地喝了一口面汤。
看着唐知年吃完面后利索地跑去洗碗槽,喻奚满意地点点头,自理能力不算太差。
一晃眼时间已经不早,喻奚申请的假期留校,还得坐地铁回宿舍。
临走前,她和唐知年约好每周不定期地来检查他的作业进度,顺便看看他的生活情况。
喻奚刚踏出门,脚边就踢到一个东西,轻飘飘的。
拎起来一看,披萨?
他点了吃的?那刚刚那副像没饭吃似的样子是?
“送给你了。”
“?”
“不要就丢掉。”
闷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像是对自己从猫眼里偷窥的行径感到臊得慌,“我没偷看。”
喻奚感到好笑,果然是个孩子,那嘴硬也可以原谅。
转过身轻快地拎着孤零零的外卖朝电梯走去。
面条换披萨,还挺公平。
喻奚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及放下,眼前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突然打开。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特别高,脖子上挂着一根……名牌?蓝色的带子绕过衬衫领口。
盘靓条顺。
脸看起来二十出头,手里拿着一摞纸质资料。
喻奚摸不着头脑,但想到这栋公寓是每层一户,再看这位的打头,心里冒出一大概的个猜测。
*
李决的日子不太好过,家里那位发疯一样地要他做这做那,还派了许特助来盯着他,美其名曰为“教导。”
刚下班去了趟医院后又马不停蹄地回老宅,没想到还受了顿憋屈,虽然他立刻还了回去,但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心情。
衣服还没换,突然想到这个有段时间没来的公寓,过来喘口气。
正翻看着许特助给他的资料,电梯门开后一抬眼。
——一个人,拎着东西从他家的方向走来了。
不等他有所反应,那人在路过时还顿了一下,停在面前,纤长的眼睫飞快抬起,向上和他对视一秒,然后开口:
“不好意思,这家人不买保险。”
他:“?”
对方语闭还指了一下身后。
哦,如果李决再次没看错的话,果然正是他自己的家呢。
别太荒谬。
李决嘴角的肌肉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