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了她整个后背,这黑色纹路在肩胛骨如翅膀一样绽开,已经包住了她的肩膀。更可怕的是,那纹路底下好似在有什么东西涌动,正一点一点吸取她的生命。
武皇不忍去看,文秀低声啜泣起来:“白真人,你救救太平吧!”
我想了想,道:“这应该是一种邪术,能吸取人的精元,公主命大,换一般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武皇不计较我口无遮拦,忙道:“真人可拔除诅咒?”
我摇摇头,道:“拔是拔不了,但我可试试把它转移出去。”
武皇一惊:“真人要将这诅咒转移?”
她说着,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扫视着殿内的下人们,那些仆从顿时大气不敢喘,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她的目光。
我刚要说话,却听文秀哽咽说道:“若是需要有人替太平去死,那么文秀来吧!”
我一愣:“文秀?”
文秀点点头,流泪道:“文秀和太平一起长大,一直当她是亲姐姐,小时候文秀每每闯祸,都是太平护着,得了番邦的新鲜玩意儿,太平总是给文秀留着。文秀不知道太平为什么最近性情大变,只当她放浪形骸,还跟她闹别扭。没想到她被奸邪所害,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文秀不能看着太平去死,文秀心甘情愿替太平受这诅咒!”
我没想到文秀和公主原来感情这么深厚,再一细想,觉得怪道文秀当时那般讨厌那个张易之,她定是觉得张易之带坏了公主……
这么说来,文秀讨厌张易之、讨厌张六郎,不就跟牡丹讨厌杨公子差不多么……
“那个……”我刚想开口,却听武皇道:
“文秀,你是好孩子,你们小姐妹自小感情好……但是姨母不能让你去,太平也不会同意的……”她说着,把文秀拥进怀里,道:“朕去找个死囚便是了”
她们说得动情,我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她们,可那毕竟是皇帝,我又怎么敢打断她们说话,只好欲言又止,直到武皇真的差人去找死囚,才连忙道:“不……不用……我找个纸人就行了!不用活人……”
二人正在痛哭流涕,听见我这样说,齐齐转过头来,那责怪的眼神似在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接过宫人递来的红纸,将其剪成三寸大小的纸人,上面写上公主的生辰八字,用银针在取了公主的指尖血,滴在纸人心房处。
再取来三尺红线,一头系在公主左手小指,一头系在纸人正中。
在公主和纸人头顶三寸外各点一只黑芯蜡。
“因威尚圣,无极至尊,立久十七,将百千万。大动宝露,万邪规正。此云四起,九天金阙。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无量度人。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念完祛秽咒,伸指一弹,将那公主头顶的黑芯蜡火苗弹灭,公主随即轻咳两声。
“圣人!快看那红线!”文秀小声道。
那红线从公主指尖开始慢慢变黑,竟似要流出黑水,那黑气缓缓注入到纸人中,纸人慢慢变成了灰烬。
我将那红线解了,丢进炭盆之中,再看公主的背,看到黑纹已经消失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把师父教给我的本事忘光。
“好啦,她很快会好起来的!”我笑道。
“白姑娘!多谢你!”文秀大喜,上前一把将我抱住。
武皇也喜道:“好!好!朕要好好赏你!从此以后,你便是朕的御用天师!朕封你做国师,可好?”
我连连摆手:“小女子只有点除魔降妖的本事,既不会占星问道,也不会请仙降圣,圣上抬爱,小女子受之不起……”
我这话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幸而此时武皇心情大好,并不与我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赏了我些金银珠宝,便让手下的女官送我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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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公主昨儿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呢?”回到家,我把宫中的事跟杨公子讲了,十分不解地问他。
“因为宿殃放弃她了,张五郎也好,张六郎也罢,都是宿殃的分身,他在公主面前露了破绽,已经没办法继续在宫中吸取罪孽。所以临走时在公主身上下了邪术,千金之躯,自然也可以为他增长力量。”
杨公子有些急躁,他在院子里不停踱步,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力量增长得很快,必须尽快消灭他……”
“杨公子,你说,盖雪说得他眉头那个红印,会不会是个刻印呢?你不是说我可能给他留下过刻印吗?”我犹豫说道。
“刻印……你觉得是玉芙给他留下的?”杨公子停下脚步,缓缓道。
我点点头:“玉芙能找到他,封印他。照理来说,我也能……”
“小芙!你切莫动那心思!今昔不同往日,你已不是修行多年的玉芙,他也不是当年的宿殃!”他口气有些严厉,香儿吓得小脸一白,不敢出声。
我摸摸香儿的头,责怪地瞪他一眼。
杨公子口气软了下来,道:“你知道我不想你涉险。”
“我知道……我是说,至少能找到他的真身,兴许还能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嘛。”
他坐在石凳上,把头埋进自己的手掌中,闷闷地道:“一想到你曾经因他而死,我就冷静不下来……对不住小芙,我不该凶你。”
我推推香儿,道:“还不快给你杨大哥烧壶水,沏个茶。”
香儿也闷闷不乐地说:“最近你俩总指使我干这干那,想支开我就明说,我才不稀罕瞧着你俩呢!”
说着,抱起青冥到里间玩儿去了。
我和杨公子相视一笑,我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大手里,道:“我知道你最有本事的,这事儿也急不得,况且这天底下难道就你一个神仙么,哪儿至于就要世界毁灭了呢!”
他一笑,把我揽在怀里,边抚摸我的头发,边道:“是,小芙说得是,让我再想想,总有办法的,嗯……刻印……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