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晚自习九点半结束,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西门装自觉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平时还要早些,往常这个点,他应该还在路上不紧不慢地晃荡,反正没什么想做或需要立即去做的事,自己这个家里一般也没什么想见的人。
但眼下情况比较特殊,有重要的人不见了。倘若竟不在家里,那就糟了所以他得赶快回去确认情况。
一路上他的神态都比较凝重,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赶路。要是江缘久或别的同学见到了此幕场景,大概会感叹原来他也可以有这种“乱了阵脚”的表情。好在他从来都是单独回家,他家离学校很近,以前走得慢是因为真的不急。学校出门右拐,沿着路走上五百到一千米,就是他家所在的高级住宅区。九年前自来到这里上小学起,他便开始了和今天并无太大差别的两点一线日常。
打开门,开灯,看到玄关那双熟悉的鞋,他稍稍松了口气。剩下来要做的,就只是把她从家里找出来了。
看起来似乎没人在家。没关系,虽然这间三层别墅比普通人家的住宅要大不少,终归还是平常能见到的居住用房屋,不会像某国总统的白房子一样,有数以百计的房间可以藏人。换言之,就算她溜进来后,灯也不开,自己进门喊了两声也不答应,看样子是打算和自己玩捉迷藏,想找到她都并不是难事。
他轻车熟路地上楼,打开了那扇平时基本不开的门。灯亮了以后,他略感诧异:房间里的用具整齐地摆放着,但因为有段时间无人居住,已经落了层薄薄的灰。换言之,有件事可以确认――她不在这里。
该不会到我房间来了吧?西门装无聊地想。
并不在。十几秒后,他确认完毕。那过于拥挤的房间,虽然整理得不乱,但太多的杂物让它无法拥有接纳一个不速之客的可能。
那,她回来后会去哪儿?
西门装抓抓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前往地下室。
灯光照尽了那片地下的黑域后,他真正放下心来,因为找到了需要的人:她正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体深深地陷入柔软的真皮坐垫与靠背,混混沌沌,像无生命的物体般紧闭双眼,看不出是否睡着。西门装一点不为她是否还活着而担忧,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做了,据她说睡眠是可以帮他有效应对恶劣心情的方式。“感到糟糕的时候,就闭上眼,关上灯。睡不着也没关系,当世界不分昼夜,变得毫无光明的时候,主动接近的黑暗反而要更温暖些。”她用这样梦呓般的语言对西门装解释过自己的习惯。
所以,他只要知道前因后果就行。其实这对他的生活也并不重要,但眼前沙发上的少女,恰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真正在乎的人,于是有关她的一切,对自己而言忽然就变得需要留意了起来。
少女睁开眼,目光清亮,看来是一直醒着。
不算江缘久那种特殊情况,这已经是第三位出现的“少女”。为防止出现印象混淆等情况,在正式介绍新来的“她”之前,让我们先把这三个女孩按外貌特征区分一下,就当给官方设定好了。
身高上,“她”刚好卡在160cm的线上,江缘际略高,素羽心略矮,江、素二人身高不差不超过5cm。
发型上,素羽心是黑长直披发,长度在“接近及腰”的校规边缘线处上下徘徊,因为发质好,所以不易磨损也不易掉,有健康的光泽;江缘际上初中后不再编织辫子,改扎更符合“姐姐”审美的高马尾,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则是齐肩短发,发梢处微微向内翘起。
肤色都挺白的,非要比就不礼貌了。同理,三围什么的,也暂时不提吧。
配饰方面,素羽心以发箍为主,江缘际热爱发圈和发卡(姐妹俩喜欢的款式不大一样),而“她”,目前左侧的刘海上正交叉夹着两个边夹。另外,目前只有江缘际带上了副金边的圆框眼镜(“这身体真不耐用!”――江缘久)
最后是主要由五官,以及其他一些什么东西体现出来的,气质。
素羽心走甜美可爱风,江缘际是清丽学霸类型,在“姐姐”加持下会多几分御姐气质。而“她”,此刻在西门装面前的少女,则是……
妩媚。
如果只用两个字概括的话,可以这样说。
那再描述得具体点,就是那种,与年龄完全不相符合的,仿佛能勾人心魄,生来就是为了颠倒众生的,极致的妩媚。这说法似乎有点抽象了,所以“她”究竟有一副怎样的面容呢?
从一个较易理解些的角度看,“她”的脸即便是在完全素颜的状态下,也会给人一种“好像化了妆一样”的感觉,因为其异乎寻常的精致与明艳,甚至还经常发生被不熟悉的老师误判的情况,差点被教导主任带去强制卸掉并不存来的妆。
而真正关键之处,是“她”的眼睛:“同那双眼对视,会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产生‘想去喜欢她’的感觉”,很多男生都这样不可思议地说,按道理他们的审美应当在上高中后才会逐渐开始偏向这种成人化的类型――事实上,的确也有不少大叔受吸引,如果不是西门装保护及时,差点成了要坐穿牢底的痴汉。那极易让人迷乱了双眼,就像凯尔特神话中迪卢木多的泪痣那般,对大部分异性有无法解释的魔力。但对同性,和西门庄这种特殊个体无效。
介绍了这么多,所以说到底,“她”是谁?一个妩媚到几乎让人产生犯罪念头的漂亮女孩,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西门庄家中,那个被他当作“基地”的地下室里?又想和他做些什么?
西门装发问了,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感:
“怎么想起到这里睡?”
“我的房间有段时间没人住,都积灰了。至于你的……除了你,大概没人能在那么挤的环境里睡下吧?”她答得很是干脆而不假思索。
西门装点点头,用和上次没区别的语气,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平时不是都住校吗?怎么听他们说你晚自习上一半就溜得不见人影了?”
“还不是都怪你。”女孩撅起嘴,声音听上去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配上那张脸,竟有些像古代风尘女子的娇嗔,“就因为你今天做的那些事,害得我一秒都不想在学校宿舍住下去了啊,笨蛋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