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这么无聊啊......”身边低着头刷手机的野蔷薇突然低声抱怨了一句。
我看着五条悟拉的“高专任务发布群”,默默地把群昵称改成了“某不知名一年级生”。
群里有高专各个年级的学生,不管是人在国内还是国外,还在不在校。我看着陆续反应过来后的大家不约而同在公屏上扣出的“?”,向上划了划。
视线聚焦,入目皆是猫猫头表情包,段子,禁止人身攻击和让大家把群昵称改成自己名字的无聊群公告,以及——
群主五条的水群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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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钉崎野蔷薇:?
……
禅院真希:你适可而止一点。
七海建人:请不要再用与任务无关的信息不断提高群聊的消息密度了。
啊,是七海。
我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顶着金色稻草的脑袋。
是个稍微有些严肃的学弟呢……
我点开了和五条悟的私聊界面。本来想向他问问七海建人的近况,但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地打了几行字,没能发出一条消息。最终,我还是放下了手机。
想问的人不止他一个。
冥冥,歌姬,灰原……
我确实是灯内芯。这是经六眼确认过的事实。像这样盘腿坐在床上时,我想道。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更深的怀疑像爬虫一样钻到了脑海深处的各个角落里。
在我和“我”之间,已经隔了十二年。仅仅因为是同一个人就产生的认同,还有意义吗?
这是十二年诶,不是十二天。
反驳的声音冒出来了:就算是十二天也很长啊——都够我一日三餐地打完一部塞尔达了!
在说什么啊……
我晃了晃脑袋,倒进枕头。
可是我并不知道,“我”在这十二年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我不能看到“我”看到过的风景。
——我不能经历“我”经历过的事情。
我甚至无法做到像同伴一样陪在他们的身边……也无法知道在这中间的十二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只能去问别人。
这样的我,丢失了和大家的十二年。
我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又猛地抬头,害怕突然冒出来的眼泪会掉进干净的床单。
*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五条悟出差了。
我看着安静的消息列表,松了一口气。
什么,你问我不设置群聊“消息免打扰”的原因?
那当然是因为,五条悟真的会在群里发布任务通知……尽管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水群也没人鸟他,但淹没在猫咪图片、甜品推荐,和各种地方天气预报里的关键信息还是需要学生关注的。
没错,就算是我这种根本出不了校园也做不了任务的,也会去捕捉那几条连艾特都不带的任务信息。
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坏消息了。
接到野蔷薇的来电时,我刚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从浴室走出。
“芯,你在学校的,对吧。”野蔷薇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她完全是在用气音推着声带走路。我发觉她的环境很安静,想要回房间的步伐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今天他们有一个任务。
是任务。
“野蔷薇。”我根本问不出“你还好吗”这样装饰性的话语。她很不好,我听得到。我强压着心里的不安,继续问道。“任务怎么了?”
“群里那个和少年院有关的任务。”她强撑着,“我被伏黑送出来了,正在伊地知先生的车上。虎杖一个人还在里面。”
我飞奔回房间,把按了免提的手机丢到床上,接着猛转身打开衣柜,拿出一套新送来的校服。
“咒胎,特级。”野蔷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在被子的遮挡下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五条老师一直跟着你我也没办法,不让你出任务我也没办法。”
我心头一颤,手抖得纽扣都没扣好。
“…但是我们联系不到任何人。”我咬着牙,狠狠按上扣子。“一级也好准一级也好……连半个都见不到。”
我拿起手机挨近嘴唇,没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疯狂地颤抖:“我马上到。你就待在车里!或者回高专治疗……我已经……”我突然发现自己连头发都没吹干,却已经狂奔在了路上,幻影般的身体随着影子高速移动。“……我马上到。”
我已经承担不起失去同伴的后果了。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帐已经降下来了。
虎杖悠仁年轻的尸体倒在伏黑面前,胸前被开了一个大窟窿。他的右手鲜血淋漓。
我原本并不想在这时看向伏黑的。但——
他只挤得出三个字来回复我。“是宿傩。”
我们哭了。
【记录——2018年7月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运动场上空
特级假想怨灵(名称未定)
遭数名非术师以肉眼目击该咒胎
因情况紧急,派遣3名高专一年级学生前往
其中一名死亡】
我熟悉高层借刀杀人的手段。但他们罪不至此。
五条悟在出差。
窗的观测意外。
……
【其中一名死亡】
皮鞋踩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嚣张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伏黑惠看着我身后,表情冷冷地出声提醒道。“灯内。”
我转身,看到了禅院直哉那张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见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