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江花同就觉得她心里那刚刚冒出头的隐秘心思,全暴露在棠妙心面前。 棠妙心温声道:“现在可安心了些?” 江花同一时间有些不哭笑不得,深吸一口气后难得爆了句粗口:“安心个屁!” 棠妙心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江花同的那些微妙心思只能说给棠妙心听,不仅是因为她相信棠妙心,而是因为她知道棠妙心懂。 这些年心比天大的棠妙心被感情折腾得不轻。 两人同住一个院子,却住在不同的房间。 琼芳阁占地面积不小,分为东西两院,棠妙心住东院,江花同住西院,既能相互照应,又有各自的空间。 棠妙心知道小甜豆被苏玦带走,也没去找他,她知道他们能照顾好小甜豆,小甜豆也不认生。 她折腾了一天,这会也累了,打了个呵欠便回房休息。 她进到里间正打算脱衣睡觉,却感觉到了异常,扣了把药粉缓缓走到帐幔后。 她正欲动手,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眉头微拧,认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宁孤舟的声音传来:“妙心,是我。” 棠妙心看着宁孤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怎么进来的?” 她知道第一城的城主防守原本就十分森严,最近各国的人到了之后,守卫再次加强。 这地方防守之严,怕是苍蝇都难飞得进来。 宁孤舟回答:“这世上应该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棠妙心:“……” 他可真自信! 只是她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 当初宁孤舟在大燕京城步步为营,秦王府守卫森严,他在防守这事上钻营多年,再严密的防守以他的身手,要只身潜入,绝对不算难事。 她问他:“你大半夜来找我,有事吗?” 宁孤舟幽黑的凤眸此时化作万千星辰,他的语调温和:“没什么事。” “想你了,就来看你。” 棠妙心:“……”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能在有生之年听宁孤舟用这样的语调说这样的话。 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宁孤舟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将她的手带向他的心口:“这里很烫。” 棠妙心轻笑一声,挑眉问他:“王爷,你这是在撩我吗?” 宁孤舟看着她道:“如果你觉得是,那便是吧。” 棠妙心的唇角微勾,却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现在不吃这一套了!” 她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回,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有些凉了,微凉的茶水顺着她的咽喉滑进了胃里,将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给按了下去。 她在心里骂:“好在宁孤舟性子冷,他要热情一点,估计会成为勾走万千少女芳心的男狐狸精。” 宁孤舟似乎一点都没有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他在她的身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眸子如星沉大海,幽深得能吸人魂魄。 棠妙心刚刚借着凉茶压下去的念头又在往上涌。 她伸手捂着眼睛不看宁孤舟,叹气道:“秦王殿下,你要做什么请直说。”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真的承受不住!” 宁孤舟难得看到她这副样子,轻笑了一声。 棠妙心的指缝打开,清亮的桃花眼从里探了出来。 宁孤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喉结滚了滚。 棠妙心在心里叹气,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宁孤舟很有做惑人心智的妖孽的潜质。 眼下他不过存了几分撩她的心思,整个人身上的冷意褪下,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光风霁月了起来。 仿佛他身上万年不变的疏冷霸气都只是错觉,他就该是眼下这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举止优雅高贵,一举一动都十分赏心悦目。 屋子里很静,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也因为这分静,让整间屋子里透出了难以言说的暧昧。 棠妙心的脑子在想七想八的时候,宁孤舟终于开口:“妙心,还记得当初我们成亲时的合约吗?” 棠妙心乱飞的思绪瞬间抽回,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她看着他道:“当然记得。” 如果说成明帝为宁孤舟和棠江仙赐婚的那纸婚书,是将他们硬凑在一起的外力,那么他们在大婚时签的合约就是撕破那纸婚书的利刃。 那张合约伴着棠妙心在宁孤舟的身边呆了大半年。 那段时间里,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着治好宁孤舟,然后离他远远的,她好快意江湖。 就连后面他们定情之后,因为那张合约,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感情这东西和其他的东西不一样,越是在乎就越是患得患失。 也因为那张合约,他们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喜欢。 他们平时不太觉得那张合约如何,待到大难临头时,她心里就难免会生出惶恐: 他从未说过喜欢她,就连挑破两人感情的事也是她在做,她不止一次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她。 所以才连自己的脸面都舍弃不下,连句喜欢都不对她说。 宁孤舟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几分:“当初我不懂什么是感情,以为能掌控这世上所有的事情。” 棠妙心看向他,他苦笑一声:“如今想来,当初的我自负又浅薄。” “被困在成明帝一手促成的试炼场里,拼死想要挣脱,却发现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操控在他的手里。” “那次宫变,不过是他在挑选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