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孤舟有些意外:“要加盖王印?” 沐云修点头:“我问过阮大人,之前秦州事情极多,又百废待兴,王爷平时忙到极致。 “之前王府里各种政令的下发,全部都是口头的,我觉得这事不太规范。” “我们都知道王爷的记忆力极佳,不会忘记什么,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王爷这样的能力。” “所以我觉得相关的政令用文书下发,这样才算是有理有据,也能让下面的人更好去执行。” 宁孤舟对于沐云修的这个说法是认同的,便道:“好,那以后政令的下发,都以文本的形式来。” 以前秦州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便做得不太规范。 这事到如今已经呈现出了一系列的弊端,只是没有人敢在宁孤舟的面前提。 宁孤舟却在回想他把他的王印扔哪去了。 那个王印是他封王时,成明帝给他的,代表着他拥有秦州的管辖之权。 而他自那次宫变后,他对成明帝留给他的东西十分排斥。 那枚王印他似乎在来秦州的路上就用剑劈了下面的字,将上面的玉扔进了当铺。 所以现在可能还需要自己去找块玉石刻上他的印章,做他的王印。 沐云修是不 知道这些事情,若是知道的话,估计能吐出一口老血。 毕竟就没有人会这样对待象征自己身份的东西。 沐云修还会在心里感叹,宁孤舟和棠妙心不愧是两口子,出身都高贵,都太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 他们又在一起商议了一些具体执行的细节。 这一讨论就讨论到了天黑,小甜豆的五分地也总算割完了。 因为太晚了,这里离城也有些远,第二天还都需要在地里继续干活,他们便在田地间扎营。 至于晚饭,也就是寻常的米粮。 伙头兵将宁孤舟抓来的那只青蛙烤了送了过来。 小甜豆闻着极香,他这几天跟着士兵们同吃同住,嘴里早淡得不行。 他这会闻到这股香味,天黑了又看不太清楚,他以为是块寻常的肉,拿起来就吃。 这肉出乎意料的松软滑嫩,好吃的不行。 宁孤舟原本还在和阮思追商议什么,一扭头就看见小甜豆恨不得连青蛙的骨头都嚼碎咽了。 他有些好笑地问:“好吃吗?” 小甜豆狂点头,嘴里含着肉,口齿不太清晰:“好七,介是什么肉?” 宁孤舟回答的云淡风轻:“是下午抓的那只青蛙。” 小甜豆的 表情僵在脸上,嘴里的肉不知道是往外吐还是往下咽。 不吐吧,想想青蛙的样子实在是恶心。 吐吧,这肉又实在是太好吃,舍不得。 最后,他把食物咽了下去,然后他听到了宁孤舟的闷笑声。 小甜豆脸涨得通红,轻哼一声,背过身,不理宁孤舟。 宁孤舟觉得,自家儿子的这个性子可真是别扭。 夜幕降临,温度降了下来,四周透着清冷的气息。 烧起来的篝火此时燃得十分炽热,抬眼望去,这一片田地里每隔不远处就有一个火堆。 众士兵围在火堆边聊着天,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他们的眼睛都亮亮的,如今的秦州没了外敌的侵扰,又有水渠引雪山之水灌溉田地,往后的生活就有了盼头。 他们在没当兵之前,都是寻常百姓家里的孩子,知道这些都是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沐云修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米汤,抱着碗看着星空。 田地里人多,四下里其实并不算静,他的心里是前所有未有的安宁。 阮思追笑着问他:“喜欢秦州?” 沐云修笑了笑:“秦州地处大燕的最西北面,地理位置极差,环境恶劣,土地贫瘠,穷得叮当 响。” “单说这些的话,这里绝对不招人喜欢。” “可是在这里,可以纵马飞驰,跨越雪山,横穿草原。” “还可以引吭高歌,笑对天下,风是粗犷的,也是自由的。” “人是刚烈的,也是淳朴的,到了这里后,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变得格外的简单。” 阮思追也笑:“我当年从京城到秦州后,和你的想法差不多。” “繁华的温柔乡里会消磨人的意志,卑劣阴毒的繁复算计,会让人迷失本心。” “秦州这片土地上,其实之前不但穷,还不缺算计。” “王爷到了这里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所有的一切就变了样。” “所以我觉得不是秦州很好,而是王爷很好。” 沐云修和阮思追熟了之后,知道他是宁孤舟的狂热追随者。 他知道阮思追的过往: 鲜衣怒马的状元郎为了宁孤舟抛下京中的高官厚禄,只身来到秦州做宁孤舟的马前卒。 阮思追是在那场宫变之前就来的秦州,为宁孤舟来秦州梳理好秦州的政务,打理好这里的俗务。 沐云修不知道阮思追当年没来秦州会如何,但是他知道到了秦州之后的阮思追至少灵魂是开心的 。 他拿着手里的汤碗碰了一下阮思追手里的碗:“敬过往,敬明天。” 阮思追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敬过往,敬明天!” 他之前听沐云修说只在棠妙心身边呆上三年,他是不信的。 他虽然没有从沐云修的眼里看到野心,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热烈。 这份热烈阮思追也曾从自己的眼里看到过。 那边莫离让桑砚在给他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