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府极大,占地面积不亚于陆家庄,放眼望过去,不是亭台园观就是房宇楼阁,高挑的屋檐三三两两挨在一块。粉墙黛瓦,山石点缀,花草熌灼,长廊曲折迂回,脚下碎石成阶,端的是一片雍容华贵的气派,看上去倒比陆家庄奢华许多。
原岭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对这里的每一条路都熟悉得很,拉着司缨东钻西窜,走过一条条的岔路,司缨走着走着忽然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侧身钻进一座假山之内。
“走这边,这边快点。”原岭后面的半句话被假山倾泄而下的瀑布给淹没了。
司缨暗暗心惊,因为像这么窄的甬道不可能是平时常走的路,更像是少为人知的捷径。这到底得对这里有多熟,才能连这种小捷径都摸出来。
从假山出来后,原岭拉着她纵身一跃,两个起落后,又窜进一座独立的小园子。接着原岭便拉着她一同俯身趴在园子的一处屋顶上,准备偷听墙角。
原岭找的这个角落非常刁钻,前有参天老树挡着,后有假山遮掩,就算是白天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司缨顺着斜坡望过去,果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和苗一菲一块去见老朋友的陆离。
不过彼时苗一菲并不在,站在陆离身边的是一个容颜貌美,身穿火红色衣裳的少女。
那少女看着极为年轻,年龄跟陆离和苗一菲差不多。一身红色衣衫,窄袖短裙,高髻又以玉冠固定住,干脆精练,腰间还系着一条由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鞭子,乍一眼望过去还颇有几分女侠的味道。
陆离背对着他们,司缨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倒是看见红衣少女望向陆离时的那一脸绵绵情意。
司缨心头一凛,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司缨侧耳聆听,但因为离得有点远,对方又刻意压低着声音,司缨只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却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陆离说了句什么,这红衣少女突然急了,喊了句“阿离,你是知道我心意的。”,这句话司缨听得真真切切,只是余下的又听不大清楚了。
其实就这种距离,按照司缨以前的武功修为,耳聪目明,稍一凝神,便能听到,就算不能听全,至少也能听个大概。哪像现在,一句话掉了将近一大半。
趴在她旁边的原岭忽道:“看吧,我说我要是不来你就得吃大亏,这下信了吧?”
司缨忍不住问道:“那个女的是谁?”
原岭十分勤快地替她介绍:“秦灵,安苏秦家,秦皓天的独生女儿,从小齐万千宠爱长大,是个野蛮娇纵的主儿。不过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条筋不对,对别人眼高于顶,对陆家那个小废物倒是一片痴心。”
司缨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说谁是小废物?”
原岭见司缨的眼里已经泛起些许冷意,急道:“不是小废物,是陆少侠。你看我这张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这么不会说话,该打。”说着,当真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司缨懒得跟他较真,又把目光落回斜坡下一男一女的身上。
也不知红衣少女说了些什么惹陆离生气,陆离突然拉长着脸,气愤地甩袖离开。红衣少女焦急地追上去,边追边喊“阿离”。
司缨莫名有些不爽。
她想了想,可能是不喜欢听到别的女子喊陆离“阿离”,司缨潜意识里认为这么亲昵的称呼就只有自己能喊,毕竟再怎么说,他俩也是拜过堂的,身份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冲着这一点,其他人都不能喊。
待那两个人走远后,原岭带着司缨跃下屋顶。
司缨才站稳身子,立刻就咳嗽起来。
司缨本身的皮肤就偏白晳,加上久病缠身,更是白得有点不像话,晚上一看苍白得就跟纸人肤色差不多,如今却因为这几声咳嗽,脸颊微微涨红起来,当真怜中带着一点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盯着她看,为她着迷。
原岭却无心欣赏,紧张道:“你还好吧?”
司缨毫不在意:“没事,你不是叫我病鬼么,不咳嗽几声,总觉得对不住你。”
原岭见她开始翻旧账,面色讪讪道:“那会儿不是还不认识你吗?说话难免不想留口德,现在你看我还敢这么说话吗?我啊,巴不得你长命百岁。”
“别别别,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孙子一样,我可没这么大的福气。”司缨说完,禁不住又咳嗽两次。
原岭瞪大眼睛:“你占我便宜。”
司缨光明正大地占:“孙子。”
原岭:“……”
原岭凶神恶煞地撸起袖子,准备将她胖揍一顿:“我看你这是三天不打就准备上屋揭瓦,给你几分颜色就准备开起染缸,老子的便宜你也敢占?”
谁知他的手才扬起来,原来咳嗽几声,情况稍有好转的司缨,这下又咳上了,而且还咳得愈发吃力。
原岭的手顿时停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
半响过后,他气愤道:“罢了罢了,不打你就是,别咳了。”
末了他还嘀咕了一声:“真是怕了你了。”
司缨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停下来。她拿出一个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的小药丸,送进口中,干咽下去。
原岭看着都替她难受:“你这吃的是什么?”
司缨道:“九转续魂丹,俗称续命丹,你要不要也来几颗?”
也不知道是毒还是药,原岭豈敢乱吃。再说了,就算真的是续命丹,是药三分毒,谁会没事乱吃药。原岭当即挥了挥手:“算了,我这皮糙肉厚的,怕是没福享受这种好玩意。”
就算他要,司缨也不舍得给。这些药丸看着普普通通,却是司缨搜集了十多种奇花异草提炼而成,说是续命丹完全不为过,若是没有它,她这副病恹恹的身体怕是撑不到这里。
九转续魂丹咽下了,司缨感觉堵在胸的滞闷之气消散了一些,咳嗽渐缓,但司缨还是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自那日淋雨后,她这热症虽然退了,陆离把她照顾得很好,也没有反复发作,可是这余咳却是怎么治也治不好。夜里咳,吹了风也要咳,司缨都快被烦死了。这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