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一菲后腰撞到石柱上,整个身子下意识往后一仰,接着掉在地上,口吐一大口红色的鲜血。不过苗一菲浑然不知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后,又朝着苗贺冲过去。
苗贺烦不胜烦,一跃而起,取下悬挂在石椅后面的宝剑,一出剑就是杀招。
苗一菲勉强接了他几招,便被他一剑刺穿的肩胛,红色的鲜血一下子就将她的白衣给染红了。苗一菲柳眉仅是微微拧了下,便挥出一拳打在苗贺的胸口上。
距离太近,苗贺被打得猝不及防,当即一口黑血自口中喷溅出来。
苗一菲被喷得满脸是血,眉眼一动,正好破了司缨的瞳术。
苗一菲只觉头痛欲裂,下意识伸手抱头。她看了看四周一圈,神色又惊诧又恍惚道:“……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的头……好疼……”
司缨心中骇然,连忙驭动小毒物将苗贺团团围住,然后疾速跑到苗一菲的面前。
白光一闪而过,一根银针扎下去,刚刚恢复一点意识的苗一菲,骤然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既然不能受她控制,在这个节骨眼,司缨自然不能留着她坏自己的事。
司缨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如纸,全靠一股信念在咬牙硬撑。
那头苗一菲一掌对准苗贺的胸口打下去,将他最后的一道防线也给击破了。
司缨原本还在头疼,现在少了苗一菲这个主力军,单凭这些毒物杀苗贺似乎没什么胜算,还在重新想新法子,结果便听苗贺惨叫一声,开始在身上胡乱抓起来。
“啊——冰火蚕,给我冰火蚕——”
苗贺全身经脉暴突,无意识地惨叫,似乎很痛苦,身体更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他不停在身上乱抓乱挠,用力之深,每次下手必定见血。很快的,身上的衣服就被他多处扯破,隐隐可见衣服下面的血肉。可是苗贺依旧没有停手,还在使劲地抓挠。
司缨立马意识到,苗贺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体内的剧毒发作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苗贺取出银针后,本来还可以控制住体内毒素一段时间,至少不会立即就发作,可是苗一菲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既是导火线也是催化剂,让他提前毒发。
但是光靠抓挠似乎并不能缓解他的痛楚,苗贺试着强行稳定心神,盘腿坐下,想要用内力将体内的蛊毒压制下去。可惜蛊毒来势汹汹,苗贺试了又试,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边滚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纵然司缨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苗贺中的这毒竟然这么霸道,可以将一个江湖名宿摧残至此。要知道这些人的自制力和意志力,与常人不同。能当得上人上人,这意志力更是坚毅得骇人。
苗贺一个鲤鱼打滚,霍然站了起来。他难受得将身上的衣服撕碎,露出被他抓得鲜血淋淋的上身。
司缨仔细一看,眼睛立时睁得大大的,因为她看见苗贺心口的地方,好像有一条虫子在爬来爬去。而随着它动来动去,苗贺痛苦的嘶吼声开始变了调,如被施以酷刑一般,面目扭曲,目眦尽裂。
这哪是中毒,这明明就是中了蛊!
司缨对这玩意太熟悉了,断不会看错。
不过这蛊虫哪也不去,却一直徘徊在苗贺的胸口位置,甚是奇怪。司缨养过许多种蛊,只有一种蛊会这样。
一时间,她震惊无比。
“……难道你中的是生死蛊?”
苗贺身子一僵,忍着剧痛,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惊骇地看着司缨:“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司缨静默半晌后才掀唇,“因为这生死蛊就是我养的。”
苗贺大惊失色:“什么?……你养的?”
司缨做沉思状:“不过这种蛊极为歹毒,以人体为宿,吸食新鲜血液而活,一旦种下就再也无法解开,除非宿主死去,它也会跟着死亡。只有以命换命,才能得到解脱。所以我也就用过一次。而且那次还是用来救人的。”
当年她遇到詹禹时,詹禹因为在街边与一群乞丐抢食,被那群乞丐打得五脏六腑剧裂,命悬一线。司缨为了救他,便给他种下生死盅。这种蛊虽然霸道,但同时它也有极强的生命力。当时便是它护住詹禹的心脉,让她有时间把詹禹带回狐崖领找卫菱医治。
如今这生死蛊却跑到苗贺的身上去,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詹禹死前受到极大的酷刑,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的心被人活活挖了出来,这生死蛊通过血浆汁液,又转移到挖心之人的身上去。
司缨的思绪骤然顿住,脸上血色尽褪。
她抖着唇问苗贺:“詹禹……詹禹是不是你杀的?”
苗贺大口大口地喘息,面目狰狞:“詹禹是谁?”
司缨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个高度,嘴唇颤抖得厉害:“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大概这么高,还有……他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伴随着她的话,苗贺心中的恐惧立时有如惊涛骇浪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想起二十三年前,狐崖领的那一战。
当时他确实抓到一个少年,高高瘦瘦还很黑,眼罩盖住了右眼。他一剑捅破了那个少年的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可是那个少年非但不怕,临死前还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骂他们正道是狗。
苗贺一生顺心顺遂,过了而立之年后更是风光无限,到哪莫不是一句“苗大侠”,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加之那会儿他正好杀红了眼,听到少年轻狂的嗤笑声,他屈指成爪,一手抓下去,硬生生就把少年的整颗心从体内挖出来。
他就是要让少年知道,敢辱骂他的下场。
少年瞠目欲裂,被挖心后,当场断气,死不瞑目。
苗贺的目的达到了,心里极为得意,可从那天开始,他的恶梦也来临了。
他体内的蛊毒每次发作就有如火烧,像虫子在啃食,苦不堪言。但仅是这样,苗贺还能忍受,把他逼到发疯的是那条徘徊在他心口附近的虫子。
那条虫子每爬一步都会疼得他全身痉挛,恨不得当场死去。苗贺受不了地用手抓,用火烧,用刀子割破皮肤想要把它硬抠出来,把自己弄得血肉斑驳,可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