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川。 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恋,完全是陈玥一人扛起来的。 所以,在杜千川承认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发誓,要扛起两人的以后。 从一次次的扫地出门,到一次次的闭门羹,再到一次次的考验,他打动了荣国公,打动了整个荣国公府,得以与陈玥终成眷属。 然而,成亲不到一年,陈玥突然痴傻……因降为匠籍而痴傻!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夫人?咦,你不害臊,人家才七岁哩!” “老头儿,快送我回荣国公府,不然被爹爹发现,你就死定啦!” “……” 这是官兵赶到钦天监之前,陈玥的状态。 如果陈玥活下去,会被送入勾栏,以年幼的心智,去承受无法想象的噩梦。 甚至还会被灌输与身份匹配的思想,成为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所以杜千川亲手杀了她。 “而这一切……” 不似人声的低吼,从杜千川的喉咙蹦出来,“只是警告?居然只是一个警告?” “是啊,只是一个警告……警告我,以后老老实实的给他当狗,帮他管理好大庆,警告我,下次天灾降临,不要再多事了。” 楼有知自嘲一笑,“现在,我也警告你,回去吧,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在照磨所安度晚年。” “嗬嗬嗬嗬……” 杜千川猩红的眸子盯着楼有知,“不用激我,你引我查了这么多,一点一点的告诉我真相,不就是笃定了我不会善罢甘休吗?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谈不上计划。” 楼有知摇了摇头,“陛下为什么一定要灾民死,我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测,需要印证这个猜测之后,才能真正的制定出计划。” “这个计划的结尾是什么?” 杜千川问道。 “无法预料。” 楼有知勾起嘴角,“我的话,应该会死。” 杜千川沉默片刻,“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你的命……” 楼有知缓缓开口。 杜千川的瞳孔一点一点缩成了针尖。 楼有知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杜千川笑话。 良久,杜千川笑了起来,神色畅快:“能血染天极殿,千古以来,也算唯我杜千川有此殊荣了。” “你死之后,我会将你与陈玥合葬在一处。” 楼有知看着杜千川,认真说道。 “!!!” 杜千川猛地抬头,“陈玥的尸骨……” “在城外,靠近牧场北。” 楼有知点了点头,“尚未立碑。” “够了,够了。” 杜千川突然背过身去,声音颤抖,“她跟我都没有亲眷在世,还要什么墓碑呢?” “呵呵,你放心吧。” “最后的心愿已了,我便做一回你的棋子又有何妨?” …… …… 大庆在大部分制度完善之后,朝会分作了两种。 一个是大朝会,每月一次,凡在京官员,七品以上必须参加,七品以下可视有无奏本自行选择,在天极殿以及殿外广场举行。 另一个是小朝会,每七日一次,通常是内阁、六部、五寺、两监、一院的各主事官员参与,在天极殿举行。 而到了永泰一朝,由于皇帝不理政务,在大小朝会之外,又多出了一个廷议,由内阁于天极殿的东配殿自行召开,草拟、批红、加印,庆帝都不再过问。 无论是大朝会还是小朝会,只剩下了汇报和弹劾这两个性质。 这次大朝会也不例外。 天极殿内外,站满了各级京官,枯燥而乏味的等待着朝会结束。 整整两个时辰,本月来所处理的大小事务才汇报完毕。 楼有知的声音从天极殿郎朗传出:“有事具本,无事退朝。” 这句本来由司礼监太监喊的话,在永泰帝不理朝政后,也都由楼有知代劳了。 基本上这句话传出来,就代表着朝会的结束。 文武百官松了口气,心情爽朗起来。 而就在此时,一个极端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官员队伍的末尾响起,传遍广场,传进天极殿。 “臣!” “原钦天监监正,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现户部照磨所照磨,杜千川——有本上奏!” 杜千川出列,迎着无数道带着不耐的目光,凛然无惧。 “呈上殿来。” 楼有知的话语传出。 杜千川开始迈步。 带着决然,带着傲然,带着怆然。 一边迈步,一边高声诵念。 “臣杜千川,谨奏: 永泰八年,滨州海沸。 永泰九年,太平道祸乱雍州。 永泰十年,雍州左布政使被反贼暗杀,左布政使一职空置七月有余。 永泰十一年,雍州丰阳府……” 杜千川的脚步很慢,一步跨出去,等落地已经说了好几句。 百官莫名其妙的看着听着,揣摩杜千川的用意。 “直至永泰十九年,我大庆在雍州的官员缺额数目、时长,为三十省之最!” “而后四月,漫天飞蝗!” 百官渐渐蹙起眉头。 他们能听出来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