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好友就在现场!”
车厢阻挡了两人的视线,她们都没发现一名赤蝎使正停在后面,面具后的眼睛冷冽似冰。
虽然她们平时也会谈论谢凤翾,觉得她行事太出格,但她毕竟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贵女圈中的焦点人物,她们也只是酸两句罢了。
但若她的未婚夫都将她盖章为“轻佻”,她们便自然而然跟着认同了。
于是女孩接着议论道:“也确实,哪有像她这样不知羞的,未嫁时行事作风就这般,出嫁后恐怕要更过分了……”
“所以怪不得云怀真要退婚,可能他也怕婚后无法忍受谢凤翾吧……”
凑一块说人坏话正说得尽兴,忽然两人拉车的马同时撩蹄嘶鸣,猛地往前一蹿。
车夫慌慌忙忙费了好大劲才让受惊的马安静下来。而两个女孩在车厢中差些没从座位上摔下去,头也磕到了,簪环也掉了。
正捂着脑门嘶嘶抽气时,一道冷锐的男声传进来:
“当街议论是非,两位小姐倒是好德行。”
她俩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气地从马车中探出头,可映入眼帘的,却是耀红夺目的锦袍和骇人的黄金面具。
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他的目光却像淬了毒一样,有若实质地掐住了她们的脖子,使她们鹌鹑一样发起抖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云怀锦一股气冲得脑子发懵,冷笑连连。
云怀锦没打算和这两人计较下去。他将李潜招到近前,令他查明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潜在赤蝎司历练,信息收集亦是一把好手,不多时,他便将昨日芳元楼众贵女听到云怀真与其侍从谈话之事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云怀锦。
云怀锦紧捏着马缰,手背青筋暴起。
近日哥哥的反常,终于得到了解释——原来他决意要弃了谢凤翾了。
“谢小姐当时也在。”李潜补充道。他留意着主子的神色,心中一凌,胆颤地垂下了眼。
贴身跟随云怀锦的李潜比云怀真察觉得更清楚。
自家主子何止是对未过门的嫂子有点意思,他对谢小姐的关注时常令李潜心惊。
怀锦藏在嬉笑不羁的表象下的本性有多疯,他在赤蝎司的地牢中深深地领教过无数次。
眼看着云怀锦投注在谢小姐身上的目光越来越专注,李潜心中的隐忧也越来越重。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一端吊着云怀锦,一段端吊着整个云府。
这根线随时都会断开,届时,云怀锦和整个云府都会坠入深崖。
而此时,李潜仿佛看到了这根线上的裂口。
云怀锦忽然一言不发地纵马跑了出去。李潜连忙跟上,心中松了口气——不是去追大公子。
但跑了一会,李潜心又提起来了。主子去的方向,是长公主府。
云怀锦的马很快,等李潜追上时,他已经到了长公主府后院墙下。
“等着。”他将缰绳甩给李潜,纵身一跳,如飞鸟般轻快地跃过了两米多高的院墙。
赤蝎司的面具挡住了李潜颇有些无措的表情。
拦又拦不住,他能做的只有闭上眼,默默祈祷可不要闹出什么大事。
云怀锦熟门熟路地点脚跃过屋顶,直奔凤翾的居处。
她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有清水流过,常年花开,打理得若仙山琼阁般。
云怀锦落在院中一株颇有年岁的梧桐树上时,凤翾正好从屋中出来。
她靠在廊柱上,目光涣散地出着神。
即便她的脸白白净净,没留下任何哭过的痕迹,可云怀锦却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枝叶挡住了怀锦晦涩的视线。
他的哥哥可真是干了件好事。
他该把哥哥拽回来的,押着他跪在她的裙下,向她赔罪。
云怀锦如是想着,脚下便要动。但余光一瞥,怒容满面而来的杨祐令他止住了动作。
“阿娘。”
凤翾回过神来,软软唤道。
杨祐眼一热,把她乖巧可爱的女儿一把搂入怀中:“傻丫头,你干嘛瞒着我?”
凤翾便明白阿娘知道了。
昨天在场好几人,她本就不指望她们会像萧秀林一样瞒住此事。想必今天已经传遍京都了。
“对不起,阿娘……”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招人非议的,可她只想随心而为,旁人看法她不想管。
这样的任性终究是带来了不幸。她仗着阿娘的维护,却让阿娘担心了。
“你道什么歉?我问你,外面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嗯,我亲耳听到……他是这么说的。”
凤翾脸埋在阿娘怀中,闷闷地说。
杨祐漂亮张扬的脸顿时狠狠地扭成了一团。
“他好大的胆子!”
虽然云怀真是她挑的,因为后来云怀真态度冷淡,杨祐早就有了不满,之所以不出声,不过是顾及着女儿喜欢。
只有她的女儿可以说不,他有什么资格退婚?!竟然还敢用那种词侮辱凤翾!
杨祐恨不得云怀真就在她面前,她定要用她保养得益的指甲刮花他的脸!
“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女儿喜欢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反倒觉得自己能对你指指点点了。”
她用双手捂住凤翾的耳朵:“他说的那些都是屁话,咱们管不住他放屁,但可以不听。”
阿娘的手柔软又温暖,捂住她的耳朵时,她就像重新被昨夜的暗黑包裹住,觉得无比安全。
她点点头:“嗯……”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她就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不小心,眼泪又决堤了。
凤翾伏在阿娘怀中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哭到最后累了,她一边抽抽噎噎,一边眼皮不住地往下耷拉。
杨祐心软成一团,把凤翾带到床上,亲自在旁边陪着,轻轻地拍打着她。
直到她彻底熟睡,房中人才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