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
只不过在外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侍女紧张兮兮地扶着梯子让穿着粉裙的少女爬上墙头。
云怀锦饶有兴趣地笑了。
不管这少女想干嘛,她大抵不知道她偷溜进去的是赤蝎司指挥使的家。
她生疏笨拙地坐在墙上往里看,身体微微向前倾,好像看到了什么,离那么远他都能看到她脸上的惊艳。
于是云怀锦也翻上墙头,在树枝的掩护下靠近。
那少女的脸颊被柔和得如同一片粉色云朵的衣裳也映出了粉粉嫩嫩的颜色。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眸子闪闪发亮,好像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收拢进了眼中。
怀锦欣赏了她一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宝物是他哥。
他哥穿着一件白色常服,正在湖边一株青松树下看书。
天天对着他哥这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怀锦早就习以为常,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得这么入迷。
眼见她的脸越来越粉红,身体往前倾得越来越狠,在怀锦意料之中地,她摔了下去。
这动静也引起了云怀真的注意,他看向凤翾这边,终于发现了她。
她崴到了脚,痛得站不起来。
但当云怀真走到她面前时,她还是仰着头,冲他很甜地笑了:“怀真哥哥,我是凤翾。”
云怀真看着她,沉默了一会。
“你不该过来,于礼不合。”他说。
她愣了愣:“喔……”
她还没来得及再同他说些什么,云怀真就已经转过了身:“你现在就回去吧。”
她看着云怀真离开的背影好久没动。
不会哭了吧?哥哥并不喜欢这门被强加的婚事,所以才会这么冷淡。
怀锦探了下身,想看看她的眼泪,腰间的酒壶却没系住,掉了下去。
因为有草缓冲,酒壶落地无声,塞子却掉了出来,酒液咕咚咕咚地流了一地。
这时凤翾感叹出声:“他真好看啊……”
原来根本没在难过的。
她抽着冷气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
“唔?”她发现了地上的酒壶。
怀锦本以为她会无视地跨过去,可她却俯身看了看,说:
“好可怜啊。”
她将沾上了些泥土的酒壶扶正,放在了旁边,等待流出来的酒水都洇进土中,她确定了什么后,才喊着墙外的侍女过来帮她翻过了墙。
怀锦跳了下来,走到酒壶倒下的地方。
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直到他蹲下,才发现地面上有一群蚂蚁,因为刚被酒液淹过,不是摇摆着触须就是在晃晃悠悠地乱爬。
她救的是一群蚂蚁啊。
渺小的蚂蚁,沉默无声地活在这个世上,从生到死都没人在意。
她却看到了它们。
云怀锦抓着刚为她擦过脚的毛巾站了起来,垂眼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凤翾。
她双手抓着他的旧衣,随着他的动作也仰起了脸。
她有一双清透水灵的大眼睛,可怀锦觉得,此时她看着他,却并没有看到他。
“你愿意为了救他的命付出什么?”
他淡淡地问。
凤翾嘴巴微张。
为什么救云怀真却要她付出?这是什么道理?
云怀锦俯下身,手指轻而暧昧地揩过她的唇:“如果你愿意去赤蝎司找我……我就可以考虑一下留下云怀真的命。”
凤翾似是很吃惊,眼也不眨地看了他许久。
始终没有等到她的答复,云怀锦没了耐心,送客道:“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我不会等你很久。”
凤翾微微皱着眉,披着他的衣服,抱着荷花,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李潜不知做什么去了,从外面回来,见凤翾已走,便直接进了房。
他见云怀锦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但李潜能刚感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你说,她会不会来找我?”
李潜:?他什么都没听到啊,问他啥?
云怀锦也并不需要李潜的回答,自语道:“我既希望她来,又不想她来。”
李潜默默叹了口气,难得见到主子这种纠结不定的模样。
然后他果断地打断了他的思绪,递给怀锦一枚玉佩。
怀锦看了眼,说:“这不是哥哥的吗?怎么到你手上了。”
“我看林姣拿着大公子的玉佩到处找谢小姐,觉得有些古怪,就把她绊倒,把玉佩拿回来了。”
怀锦随手把玩了一会,说:“这枚玉佩哥哥常戴,外面不少人都见过,她想把这个给谢凤翾?”
“是的。”
怀锦冷笑了一声:“她倒是努力。”
————
凤翾摸索着,走回了湖边,却没见到林姣。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林姣,却等到了怒气冲冲的阿娘。
见了凤翾的样子,杨祐一愣,怒气消散全无:“你这是怎么了?”
凤翾不好意思地说:“一不小心掉水里了。”
杨祐吓了一跳,拉着凤翾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也不再提和严氏的较劲了,匆匆把凤翾带上回家的马车。
催了车夫好几次要他快点后,杨祐问凤翾:“真是你自己摔下去的?”
凤翾点点头,把亭子栏杆老化的事告诉杨祐。
杨祐拧起眉道:“说不定你与云府犯冲。”
犯不犯冲凤翾不知道,就是觉得莫名其妙。
林姣莫名其妙说云怀真留了东西给她,又莫名其妙不见了。
撞见的那个指挥使更加莫名其妙。
为什么她想救云怀真就得去赤蝎司找他啊?是要她代替云怀真坐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