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思考要如何时,顾慈生端着脸盆走了进来,放下脸盆后伸手便要脱她的衣服。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林玉然的脖颈,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行动一步,一个激灵推了顾慈生一把。
他顺着力道跌坐在地,又立马跪坐起来,犹如惊恐的小兽颤抖着肩膀脸色煞白。
还未消退的巴掌印,浅淡的印在脸颊上,因着跌倒而扯乱的衣衫,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欺负他了。
林玉然赶忙弯腰将人扶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妻主,是慈生的错”
“慈生愿受罚”
他低着头闭上眼,牙龈紧咬等待疼痛袭来,可等了许久,直到顾慈生轻缓缓睁开眼。
那人只站在那里,拧着眉,用一种他看不懂得情绪盯着自己。
林玉然察觉到,其实顾慈生的内心很敏感,一点点细微的小事,也会被他无限放大,从而加深误会。
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大概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受不住心中的压抑,一刀杀了自己。
观念在顾慈生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而一切害怕都是他本能的肌肉反应。
心中暗骂原身这狗东西,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口锅,根本背不完!
看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对顾慈生说什么,依着现状来看说什么都是徒劳,最后只能无奈的朝他伸出手。
顾慈生见她伸手以为是要打自己,立马重新紧闭双眸脸色煞白,牙尖早已咬烂嘴里的嫩肉,口腔内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根本不会放过……
顾慈生骤然睁开双眼,怔愣看着面前的女人,青青紫紫的伤痕,滑稽的在她上交错着,可仔细看她的眼眸里竟有一丝疼惜?
他快速眨眼立马捏紧自己的指尖只当是看错了。
“还疼吗?”林玉然轻轻抚着他的脸庞,语气格外的柔软。
顾慈生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被蜡烛的光影打在脸上生出一道扇形暗影。
忽闪忽闪着垂下凤眸黯声道:“不疼了妻主,慈生伺候你洗漱吧。”
她答非所问道:“家中有药吗?”
顾慈生当是她要用,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回来时手中拿着一瓶见底的药膏,垂着眼眸递给她。
忽然感觉到脸颊一阵清清凉凉,他茫然抬头只见林玉然正在轻柔的为他涂抹药膏。
顾慈生的思绪回到了刚嫁进门那年,第一次被林玉然打后自己也是抹了药膏的。
那天被她撞见便又是遭了她一顿毒打,说着是他用药膏浪费银钱,就该挨打。
想到这他紧张着喃喃道:“妻,,妻主…这药膏慈生不必用的,过几天就好了。”
“留疤了就不好看了,你们男儿家不是最爱美吗?”
说完照着水盆又给自己涂了涂,在心里补充道“她女儿家也不能留疤。”
听着林玉然的话他便懂了,故是因着怕自己伤到了脸,卖不出去好价钱。
垂下眼眸隐去眼底对她的厌恶。
林玉然可没他那么多歪心思,独自洗漱后坐在床上,还想着一会怎么睡呢。
等了半晌那人也没进来便想出去看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三观震碎全无……
只见清瘦的身体像流浪小猫一样窝成一团,柔顺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身上。
而身下只有一床破洞被褥,就那样躺在厨房里的泥土地上,好不可怜。
现下虽是入了春,临夏之际,可这山里后半夜凉着呢。
自己虽不是顾慈生真的妻主,对她来说二人现在并不算熟识,但她也没那狠心肠,去折磨他人来给自己的快乐添砖加瓦。
她淡声开口道:“你回屋睡吧,外边冷。”
顾慈生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毛骨悚然,汗毛直立身体在被褥上颤抖。
“怎么了?”观察到顾慈生的异样便开口询问他,以为他是冻生病了。
顾慈生死死咬着嘴唇胃里一阵作呕,想到她又要对自己做那种事,就恶心的想吐。
林玉然并不知道,他的九曲弯弯肠在想什么,担忧的将人抱起。
被抱在怀中顾慈生,抖得更加厉害了,连牙齿都在跟着上下打颤,紧闭着眼也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说着把人放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他。
顾慈生强忍住憎恶,他拼命压抑自己,想推开林玉然去吐得冲动。
他知道往往这个时候,乖一点才能少疼一点。睁开眼时已恢复乖巧的模样:“没事的妻主,我就是有些冷。”
林玉然真是怕了他了,总是一副惨兮兮的小模样。
摸了摸他的额头,索性并不发热语气轻柔道:“往后你就在这睡吧,不要去厨房睡了夜里凉。”
顾慈生还未缓过劲,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只点头应声已示知道。
等到林玉然呼吸逐渐平稳熟睡,顾慈生慢慢睁开双眼,眼内毫无一丝睡意满是空洞,想着她今日并不是要做那种事。
看着熟睡的人觉得,自青楼回来后她确实不太一样了,可自己总觉得,这个懒惰的女人是在谋划什么。
顾慈生凝视着她,伸出一只手眼神阴郁,最后隔着空气慢慢收紧。
他不能,若没了妻主就是没了依附,而自己已嫁进林家,一辈子只能是林家的人。
即使林玉然是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狭长暗红的眼眸用力的压抑住,,倔强的怎么也不肯让它流下。
次日清晨。
还不知道昨晚差点小命不保的林玉然,竟然出奇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后,听见窗外响起稀里哗啦的声音,她睁开一双睡眼朦胧眸子。
左手摸上空唠唠的肚皮翻身起床,简单洗漱后便顺着声音走了出去。
清晨的朝阳散发着微光,浓郁的梨花香顺着篱笆院飘了进来。
顾慈生正在清扫昨日风吹落的树叶,换了件深灰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