驹,将自己撞得遍体鳞伤也不愿妥协于这方圆规矩之中,执拗如斯。
春妈妈难得无奈叹气,就这顽固劲实在让人头疼,是打是罚她也挨着,只要认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非得把墙撞塌方可罢休。
她也试图安然于此,但奴人命如蝼蚁,她如何能停下,如何敢停下?
她在等,她一直在等李长啸,想他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她?
市集那日他本是打马游街,目不斜视的,为何改了主意买下她?
她暗自嗤笑,难不成真是日行一善。
她不信。
想起初见时他眼眸中的波澜不惊又颇觉玩味,就连待人和善的老管家初见时也是眉头微蹙眼中满是惊诧。
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个正眼看他的人,不带一丝一毫的闪躲,人人弃她如敝履,视她如鬼魅。谁能想到曾经她也拥有让人屏息驻足,万分倾羡的娇颜,但她宁愿要现在这般污浊面貌。
她有时也会被自己可怖的面容吓到,她满腔愤恨想把镜子砸了,但最终她花光所有的钱买了一面小小的铜镜,一直随身携带,她要逼迫自己爱这残破的面容。
她好怕没人爱她,所以她要爱自己。
这张脸让她多年来感受到众人从惊叹、艳羡、垂涎到冷遇、嫌恶和欺凌,练就了她自认为刀枪不入的心脏,遇到嫌恶她的人,她愈发要将脸高高的昂起,眼中永远要带着讥讽和冷漠,但只要遇到一点点心怀善意的人,她怎么也抬不起头。
她的灵魂在叫嚣,怕什么,抬起头让他们看看你的脸啊,但永远只有低垂的头颅。
你看,她就是这样矛盾的女子。
她常在清风小筑徘徊,若被驱赶便从善如流的离开,下一次又悄悄的来,用管家禀告给李长啸的话就是屡教不改。
当得知将军要见她,她雀跃不已,不待通禀便闪身进入室内。
李长啸正在练字,也不管她发出莫名的咯咯笑,过了好一会才放下笔,抬头便看到她站在案牍一侧,脸贴着在窗棂笑吟吟的盯着他。
李长啸出言,“过来站好。”倒也不在意她没规矩。
七月听话的走过去,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李长啸眉毛微挑,“你一直想见我,所谓何事?”
“现在没事了。”
在刚才的对视中七月已经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他没有忘记她,也不觉得她的脸奇怪,双眸依旧如静潭,风过也无痕。
李长啸似乎不在意她的回答,点点头“那你下去吧。”
“将军可否容我服侍左右?”七月驻足停留。
“不必。”
“请求将军开恩,留下我。”
李长啸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毛遂自荐。他想起那天在闹市中的情景,当时她虽周身破烂不堪,头发也是极为凌乱,但那般富有光泽的密发可不是贫苦人家养的出来的,奴隶的头发都是干枯发黄,如同枯草一般随意散落肩头。
他似笑非笑“既然这样,那就留下吧。”
她清凌凌的目光似闪烁出溢彩,衬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七月本也不是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留下了,至于原由她并不在意。
“你唤何名?”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的七月。”
多大了?
“十三。”
“…尚且年幼。”
李长啸不再问询,只让她去找管事大丫鬟青焰,七月应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