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石忠不是小白想的那样,下班回家休息。 他来到诸棠旻的书房,汇报昨日调查结果。 诸棠旻看着文件里,全是毫无结果的琐碎调查经过,没有动怒,也没有喜色,他也是双眼疲惫的看向坚石忠,道:“坐。” “大人面前,还是站着习惯。”坚石忠不卑不亢道。 诸棠旻眉头大皱,随后释然一笑:“布了疑阵,还是被你看破了!我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我也是。”坚石忠暗指小白。 诸棠旻却不知,只当坚石忠说的是自己,便道:“六十八年前,祖父再次任职期间处理过一个案子,当时以为是铁证如山,不曾想,五十多年后,真正凶手在万相门里伏诛,死前供出了此事!” “可是垄中漕运堂首株连案?”坚石忠问。 六十八年前的案子坚石忠不懂,但万相门里被杀的大臣屈指可数,每一位都能轰动很久,坚石忠十五年前听过不少人议论此事。 诸棠旻点头。 坚石忠皱眉道:“传闻此人曾在督查数年漕运间,贪污受贿,为贪官污吏打压贤良之臣,甚至将揭发他之人灭门,他被灭门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诸棠旻淡淡一笑,又叹道:“唉,正应了天理昭昭,此人揭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正是距今六十八年前的一场监察使的灭门案!” 坚石忠一愣,继而猛然想了起来! 六十八年前虽然没有他,但这件案子,他们的父辈可是津津乐道的。 小的时候就听父亲指着城墙说:“要不是那该死的衙令,这城墙早塌下来把咱们压死咯!” 当时他不懂,为什么惩奸除恶的诸棠尚被父辈一口一个该死的叫着。 当他第一次走出阴山街,遇到那避之不及的路人与歧视、厌恶的目光时,他才明白父辈的内心。 诸棠旻自顾自道:“这位监察使发现威扬门偷工减料,回家之后没来得及上报,就被屠了满门,此案正是我祖父经手,当时他官小位卑,唯有草草了事!” “不草!”回想父辈说的故事,坚石忠叹道:“听闻抓了不少监工官吏,牵出几十人被砍头,无一无辜,老大人也是尽责了啊!” 诸棠旻突然哈哈一笑,眼含泪光道:“不,有三人是无辜的,而罪魁祸首想以此作为交换,但他却不知,判他那案子之人,乃是家母兄长,大舅当场就称他污蔑,将他打得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这还不够,恐他家族还有人知,大舅与祖父全力挖他往日罪证,终将其告到株连三族!” 坚石忠这才知道,小白口中的秘密,不是履历档案,而是六十八年前监察使一家被灭门的卷宗! “按理说它不应该还保留下来,但有些人啊,念及祖父恩德,竟舍不得销毁!”诸棠旻此刻已是哭笑不得,眼含泪光已落脸庞。 坚石忠理解他的心情,他此刻也是大致的心情! 不过他仍旧铁石心肠的问道:“即使这样,丹飞总管也……罪不至死吧!” 坚石忠想说也犯不着杀了吧,可他突然又觉得如果这样说了,他就对不起他的身份与这一身帽服。 诸棠旻收敛哭笑不得的表情,淡淡道:“枉死的三位官吏家人曾从九衙告到十二衙,只因证据不足没有被受理,还在每个衙门吃了板子,又闹出了五条人命才罢休。” 这些,也是六十八年前的旧账了,想翻出来是很难,但未必就翻不出来,特别是有完整的案卷在,细查之下说不得真会挖出什么线索! 何况,真需要完全的挖出真相吗? 它就不能成为一个疑似的污点,致使诸棠尚进退两难吗! 得到了真相的坚石忠释然一笑,道:“我想辞官。” 诸棠旻眉头轻轻一皱。 他告诉坚石忠这一切,就是不打算留他了。 但这个不留,可不是放他离开啊! 然而坚石忠却妄想走另一条路! 他是觉得自己现在不敢动他,辞了官就逃之夭夭? 阴山有通往城外的地道,他是知道的。 “你要去哪?”诸棠旻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走到哪是那吧。” “一家人?” “对!”坚石忠重重点头道:“一家人。” 诸棠旻怔怔的盯了他良久,方点头道:“好吧。” 坚石忠立刻交出腰牌,脱掉外衣,转身坚定不移的向外走去。 沿途,衙门中人都是惊讶的望着他,不明白三房总管这是怎么了?刚在太令书房里睡醒吗? 这待遇,果然不是我们能比的啊! 诸棠旻待坚石忠离开半响,才盯着桌面上的腰牌和衣衫,闭目长叹一声道:“将此事,告知我父亲。” “是!”书房里凭空响起一声应诺,也不见人,倒是仿佛有一阵风略过! 作为朋友,诸棠旻不想对坚石忠下手,但作为子孙,他又不得不把坚石忠的命运交出去! 悠悠望着窗外,今日不见紫阳,阴郁的氛围里,被严冬大雪扫清叶子的树木,看起来想死的一样,好在有一只小鸟焕发出些许生机。 诸棠旻细看小鸟时,小鸟也正好飞走。 诸棠旻心情顿时更加阴郁。 完全没注意到,也才刚刚化掉积雪的东冥,往年可是没有鸟的,何况还是那么脆弱不堪的小鸟! “啊!头走了?”当小白下班回到房中,听到石鸟的讲述时,脸色异常惊讶。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道:“也是啊,他不走又能做什么?” 继而他看向石鸟道:“那案子你全部了解了?” 石鸟点头,逐将听到的全部告诉小白。 “多大的事啊。”小白听后很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