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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入深渊(3 / 4)

回来,为公子好好调养调养身子。”

接过长安递过来的蒸饼,公子被他哄小孩一般的语气逗笑了,不过也明白长安不停絮叨无非是怕他心中难过,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咬了口蒸饼,松软绵甜,有蜂蜜淡淡的清香,好似一直甜到心里,稍稍化去些苦意。公子鼻子微酸,温声道:“长安,谢谢你。”

“公子这话我不爱听。”长安被公子这见外话气恼了。

“那你爱听什么?”公子接话。

沉吟片刻,长安认真答到:“涨工资吧。”

心知长安在逗笑,公子如他所愿扯了扯嘴角,“好,涨工资。”

长安嘴里叨着个馒头,开始生火熬药。

若放在以往,顾长卿定要忍不住说上几句:吃饭就该有吃饭的样子,做事就该认真对待。

而长安通常会顶上几句:公子也太一板一眼了,总端着架子不累吗?

累吗?顾长卿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累不累,他早已习惯如此,并认为理所应当。

可长安一直试图改变他,时时刻刻同他对着干,他叫长安往东,长安偏要往西,总惹他生气,只因吃定他狠不下心责罚。

儿时还常怂恿他干坏事,譬如:公子,隔壁的荔枝熟了,咱们今晚去摘点吧,你帮我把风就成。

又譬如:公子,师父这两日不在,咱们去镇上玩他个痛快。

恃宠而骄说的正是长安这种人,不过他舍不得责罚长安并非只因看在师兄弟或主仆情分,而是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彼时陈怀熠初登大宝,尚未显露野心,师父却断言陈怀熠迟早要对顾家不利,让顾家做两手准备。

而母亲那时正好有了身孕,便以去乡下别院照顾次子为由离开定安,实则去了南易,生下长安后才返家。

直到师父抱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来到别院,顾长卿才知晓自己多了个弟弟。

师父叮嘱他:除非你有朝一日遭遇不测,长安方可认祖归宗,替你完成未尽的职责。

可当顾家被残害到只剩他和长安,他真的害怕了,什么祖训什么职责他通通不想管了,也不想说出长安姓顾这个秘密,如此长安便无需背负顾家的血海深仇。

他只希望长安好好活着。

然而此时冷静下来想想,彼时的想法实在过于太草率,万一自己真有个好歹,以长安的性子,八成会疯狂到不计后果为他报仇。

断不能让事态发展到那般地步!

喝过药,长安扶公子躺好。

待他收拾完毕,顾长卿往里挪出点位置来,招呼长安:“过来歇歇,被窝里暖和点。”

长安应好,两人并肩躺在厚厚枯草铺成的“床”上,盖着同一条棉被。

也只有这一条棉被。

没办法,银两紧缺,得留着给公子买药,长安连褥子都没舍得买。

长安将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墙上那处被枯草塞住的破洞,有细细密密的光线从草隙间穿透进来,微弱得压根起不到照明作用。

“公子,我有点想临江的家了,还想姑娘。”长安倏尔出声。

“……我也想她。”公子低声道。

“你说姑娘会想我们吗?”

“会的。”公子肯定地道。

长安眉头微微一皱,担忧起来:“万一姓孟的又跑去找姑娘,我们不在,姑娘被姓孟的拐跑咋办?”

公子不由失笑,“不至于,她这会八成忙着数钱呢。”

长安哈哈笑起来,“姑娘向来惜财如命,听小甲说,姑娘为了追个小贼在巷子里追了有七八圈。”

公子也笑起来,“她追着我要茶具还追了两个月呢。”

两人笑了一阵,蓦地安静下来。

半晌后,长安神色一敛,“公子,华阳公主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只听公子淡淡“嗯”了一声,长安翻了个身,一手支起脑袋望着公子,郑重地道:“真的!公子别放在心上。”

公子轻敲他脑袋,淡笑道:“你家公子不傻。”

紧跟着蹙起眉面容冷肃,“陈怀熠生性多疑心思阴暗,谁也无法获取他的信任,他对顾家忌惮——不,他们陈家历代帝王无不忌惮顾家,此事又怎会因我而起?”

长安心道你激动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还想以死谢罪来着。

“更何况宫变事件错综复杂疑雾重重,邹寅是关键人物,需多派些人手着重查他,还有——”

公子蓦地一顿,犹豫着开口:“我……我如今是个通缉犯,你说姑娘会如何看我?”

是啊,姑娘尚不知公子身份,看到官府发布的通缉令有何感想?可还愿陪着公子?

大约是不愿的吧,姑娘也就在公子面前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实则怂得很,把钱财看得比公子还重要,又怎愿陪公子亡命天涯?

长安无语凝噎,也无从安慰。

公子神情落寞,“我也不该再去见她,否则只会连累她。”

“可我很想很想她……”

顾长卿自知处境十分凶险,眼下该回南易,还需查明真相,不能让顾家蒙受不白之冤,要报仇雪恨以祭奠顾家冤魂……

可他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从来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渴求见到她。

他生来便在黑暗中艰难前行,自小接受最严酷的训练和考验,一刻不得懈怠,不但要隐藏自身实力,还要隐藏情绪,时时保持警惕。

不仅他做好了随时可能毙命的准备,父母以及师父也早有准备,只等他万一遭遇不测,便让长安来接替他的职位。

及冠后,终于得以离开定安那方险地,却也只能藏身黑暗,以“顾远之”这个身份示人。

许是麻木了,他从未想过改变现状。

直到那个小姑娘猝不及防闯进他的生活,能吵会闹,总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起初很不习惯,可习惯后突然感觉那座住宅终于有了家的气息,觉得单调的人生多了许多乐趣,沉寂的心又鲜活起来。

她像一束光,照亮他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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