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乔在试图借着此事敲打泽兰,曹煜则坐在方桌旁发着呆。
徐甫看不过去,出声道:“曹煜!”
曹煜慢一拍地回了头,“老师。”
“自那魏家丫头走了,你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不然你还是回一趟城里吧,老朽也不缺你几日照顾。”
“老师听到了?”
“都说了我与魏家丫头有缘,一醒来就听着她在院子里与曹五娘说要回魏府去。”
曹煜微微点头,“嗯,她回家去了。”
徐甫一瞧便知道自己这个学生也是个痴儿,好嘛,也算随了他这把老骨头了,“与魏家丫头生气了。”
“学生哪里会生魏小娘子的气。”
“那便是你惹魏小娘子不高兴了?”
“是学生的不是。”
“小娘子不高兴了是要哄的,而不是呆坐在这里等着天公作美的,瞧着今晚也赶不上了,明早你便进城去,就说老朽想听她念叨念叨这话本里的故事了。”
曹煜一时没有回话,徐甫便提高了音量,“又怎么了?”
“老师,郭盛酉时前后才来。”
这回换徐甫迟迟不言,琢磨了许久,才对曹煜道:“孔大夫可说了我何时才能好全啊?”
曹煜未想到徐甫也能将话题转得如此生硬,只好回道:“老师身上不仅有刀伤,还有箭伤,再加上余毒未清,怕是要等来年了。”
也不知道魏昭年前会不会回京,不然这及笄礼都来不及办了。
徐甫摇摇头,“老朽还是看这书吧,跟前的人啊,魂儿已经飞到城里去咯。”
翌日,郭盛来送吃食,曹煜借着要为徐甫拿些书册过来,搭上了回城的马车。
将曹煜放在州学门口,郭盛问道:“不知郎君是明日回去吗?”
“不是,有几册书难寻,怕是要多跑几家。”
郭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郎君要过去的话提前一日叫文宝去府上说一声便是,这几日要随小娘子跟着二夫人去查账,不见得日日有机会过去。”
“她跟着去查账?”
“是。”
曹煜转念一想,问:“京城魏府送来的手抄书可还有能借阅的?”
“府上的书都借出去了,小娘子带来的书看完后也去找过,好些书都排了不少人在等着。”
“竟忘了魏小娘子也带了书来,还请回去帮我问上一问,可否寻个日子叫我到府上借几册书来。”
“好嘞。”
说了是来为徐甫寻书,曹煜每日一早便上街去看,既未去问州学里的魏承衍,也未拦了面善的行人询问,只是在街上徐徐地走着,碰到一家书肆则入内看上一圈。
过了两日,曹煜傍晚回到州学,就见文宝正在屋里清点着一堆书籍。
“这是?”
“魏小娘子差人送来的,说是您之前问了借书的事情,左右都是看过的,就一并送过来给许老打发时间了。”
曹煜微微叹气,拿起一册书翻看起来,魏昭抄书时喜欢用魏承瑾的字体,批注时写的却是与曹五娘一起学的小楷,能将笔者的见解与她自己的清晰地分开,他又翻了几页,才道:“明日你去趟魏府,就说我这里还要再逛几日书肆,请郭盛去城外送吃食时,可以先来州学取一部分书送过去。”
“是。”
曹煜想了想又走到书案前,写了一封拜帖,“将这拜帖也送去,你在府上等了回话再回来。”
“是。”
回来了几日,魏昭并不得闲,每日跟着程氏查账追账,一回府上倒头就睡,郭盛说了曹煜要借书的事情,转头只能交给翡翠先将书分门别类整好了再送到州学去。
一日事情结束的早,刚一回府,遍听翡翠说文宝送来了拜帖。
魏昭微微一愣,“还没把书送过去吗?”
“昨日刚送去的。”
“那是书有问题?”
“文宝没提。”
魏昭实在疲倦,让翡翠先去回了文宝,又去程氏那里告了假,自己则一觉睡到了天明。
等到了第二日,翡翠给魏昭梳妆时提到了曹煜,魏昭闭着眼睛思索了半日,“是哦,一点儿没记住,跑了两天真是要了命了。”
“二夫人可是年年如此呢。”
说完魏昭又打了个哈欠,“是啊,当年祖父要是能松松口,见了叔母必然也是喜欢的。”
原本要来关心魏昭身体的程氏在门外听到魏昭的话,收回要敲门的手,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魏昭的院子。
“刚刚二夫人来了。”
翡翠微微惊讶道:“那岂不是听到了…”
“是我说话不注意了,你们先去忙,我去寻叔母说两句话。”
“是。”
魏昭赶到了程氏的院子,人不在,问了一婢女,才知晓程氏去了程老夫妇的院子,闲着无事,她便在程氏的院子坐了一会儿,见程氏回来,她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了昭昭儿?”
“叔母!”
魏昭这一句叫得用足了劲儿,程氏听了笑着打趣道:“看来你今日还能跟着我出门啊。”
魏昭立马苦着脸道:“不行,真的不行了,您不知道,要不是翡翠提醒,我都忘了与您告了假的。”
“那你在府上好好缓缓吧,我这儿可得走了,不然晚上赶不回来了。”
程氏本就是听闻魏昭来寻她才特意回了躺院子,人见到了,自然也不必久留,见程氏欲要转身离开,魏昭立马急道:“叔母!”
“嗯?”
走来程氏的院子时,魏昭想着的是道歉的措辞,等程氏的这会儿功夫,她想的是说些什么来宽慰程氏,而在她急忙叫住程氏后,她脱口而出的却是,“叔母,昭昭今日虽不跟着去了,可该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的。”
程氏听了旋即笑起来,“好,听昭昭的!绝不给累着了。”
她们此刻并非站在人生的尽头,在这条时间线上,她来到了魏仁之的家中,魏承勋也赶去了京城,他们不会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