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程节也听见了声音,稳住身形的第一时间就摸黑去拉言着,言着借着他的力站起身,程节乖巧地缩在一边捂住脸,向言着道歉,语气满是歉疚,“……对不起,都怪我。”
“我没事,就是道具碎了,”言着活动了下手腕,低身捡起碎成几瓣的骷髅头,象征性地找到它的额头,然后安抚地拍了拍,边往前走边继续回他,“我真的没事,道具拼拼还能用。我们赶紧走吧。”
“好。”
程节依然乖巧地一步一步跟在言着的身后,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不给言着再添麻烦,但很快扶住墙壁的手就遇到了阻碍。
他尝试往边缘探索,才发现那里应该是一个衣柜。稍显粗糙的手感让他不自觉脑补出荒山野岭恐怖小屋并且小屋的衣柜里藏人的情景,他瑟缩了一下开始思考这时候掉头还来不来得及。
虽然已经做好了不多的心理准备,但是那个披头散发还穿着白衣服的人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他一大跳,并且间歇性伴有一种预言成真了的诡异感。
再配上前边悠悠然升起的烛火,给本来未知的恐惧更添了几分诡异。
程节迅速靠到墙壁上,现在只有冰冷的墙壁可以给他安全感,心中止不住地哀嚎,早知道就不听表姐的建议来体验新东西了,他现在只想哭。
白衣人突然出现又消失不见,不远处的烛火飞一般得往他这边靠,映得言着的脸明明灭灭。此刻程节的眼前只有言着,向他而来的言着。
程节敛眸,眼观鼻鼻观心,掌心紧贴墙壁,手指慢慢蜷起,短暂的心安过后,他被蔓延的紧张感包围。
言着离他的距离越近,他就越紧张。
言着后知后觉,努力措辞试图用最礼貌的话语表达迟疑:“你害怕这个咩?”
看,结尾的这个咩字简直传神地表现出她的友好。
程节握拳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歉意:“抱歉,我之前也不知道我会这么害怕。”
“伸手,”程节听话地打开手,言着把之前找到的烛台放到程节的手上,“电子烛台,给你照明用。”
“谢谢,”程节心下微动,看了看手里的烛台,又看了看言着手里捧着的一瓣骷髅头,以及她那小包里塞着的另外几瓣骷髅头,低声默念,“……罪过罪过。”
言着:“……?”
这一次言着放慢了脚步,程节始终落后半步,电子烛台的光映得人影绰绰。
言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过她的脸,她低声对程节说:“闭眼。”
程节听到言着的话,立刻停下脚步,微抬烛台,紧闭上双眼。
言着抬头往上看发现是从头顶上垂下来的头发。
发质不太好,有点毛毛躁躁,言着在心里吐槽。
她抬手把白色假发拨到一边,再把全部假发笼在手里,手再灵活地绕个圈,确保没有任何一丝漏在外面后,她才招呼程节往前走。
程节眨了眨眼,视线落在言着左手缠绕的白发上,目光下移落在言着被雨水沾湿还没干的发梢上,他抿了抿嘴。
往前走了几步,程节看到前面的门框处多出了一个脑袋,圆滚滚的,头发茂密,没有脸,但是在动。
程节自动配上了诡异的音乐。
他猛地转身,朝言着露出一个稍显难看的笑容,片刻之后迈开大步朝言着走来,神经高度紧张地握住言着的小臂。
片刻反应过来,他又飞快地弹开,跟言着错开了一个身位,委屈地缩在一边:“抱歉。”
白衣人显然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准确来说是并没打算放过他。
前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程节没往那边看,但已经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
程节一把拉过言着拔腿就跑,路过衣柜的时候猛然停住,倒退了一步,果断打开柜子把他和言着一起塞了进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言着看了看还缠在手上的假发:“……”哦豁,大力出奇迹。直接给揪下来了,这固定得不牢啊。
程节捂脸:“……”把言着一起拉进衣柜他还真没想到。
现在他们俩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程节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他低头不语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就拿出一根皮筋递给言着,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你头发乱了,给你。”
言着看了看那根简单的黑色发圈,视线往上移,程节骨节分明的手在烛台微弱的烛光中闪烁着苍白的色泽,言着想起刚刚拉住她手臂泛凉的手。
她视线再往上移,落在程节没被眼镜遮挡漂亮的眼睛上。
“我妹妹的,没用过。”程节纠结着开口,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言着。
“谢谢你。”她接过,顺手绑住头发。
又过了片刻,程节又从包里找了张湿纸巾递给她:“擦擦。”
言着不解:“什么?”
程节嘴唇轻抿:“我手心冒冷汗,刚刚……”
言着盯着程节的脸,长长的睫毛没有镜片的阻隔在她眼前清晰地发颤,发白的唇色让她有点担心,她接过湿纸巾:“没事,但是你脸色真的好差。”
程节拿包遮住手,小幅度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言着偏头看程节,他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角落里,她开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好。”
程节又眨巴着眼睛回望:“嗯,好。”
言着推开衣柜门,刚落脚的瞬间就听到咔嚓一声。
她僵硬地移开脚,僵硬地扭头:“……”
程节大概也听见了眼镜被踩到破碎的声音,歪着头望她:“没事,眼镜没度数。”
言着向程节道歉:“……对不起,结束之后我赔你。”
“不……嗯……好,”程节弯了弯眉眼,低头嘴角噙着笑,“好,我知道了,我等你,快去快回。”
言着点头,准备拉上门,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又拉开,语气担忧,再三确认:“你没幽闭恐惧症吧?”
程节迷茫地抬眼看她:“没,没有。”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