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掏出没套壳的校园卡,占了摊面很小的一角开始刮。
“有吗有吗?”她向上提溜玩偶小狗的耳朵,问他。
程节直直看着刮出来的结果,蜻蜓发夹倒是没有,大奖也无,但是有其它的发夹。
比如长草的发夹和毛绒的动物发夹。
他拿起薄薄的几张卡片向言着展示:“只有这两个。”
“也行。”言着接过摊主递过来的两个发夹,她低头看了看,似乎是在思考该把它们卡在何处。
在她沉思的那段很短的时间内,程节递过去一张劵又要了五张,埋头继续刮了起来。
银色的涂层屑黏糊地粘在校园卡的边缘,他随手抹过,恢复如新,于是继续。
这时的言着也反应过来,待在一边定定地看他。
她也说不清心下的感受如何,所以只是如此看了他十几秒,她垂眸瞅瞅手上的发夹突发奇想,抬手将长草的那个发夹卡在他的头发上。
结束后她还颇为满意地左看右看,程节知道她的动作但没做回应,他刮完最后一张,将兑奖劵递给摊主。
等拿到蜻蜓发夹后他将它摆正,摊开手心递到言着面前:“如愿了吗?”
言着不知道他在问蜻蜓发夹还是卡在他黑发上的绿色小草,总之她的嘴角翘起弧度,回他:“肯定的,满意,我特别满意。”
程节轻笑了一声,点头。
她又将毛绒的动物发夹交给他,程节顺手卡在小狗的长耳朵上。
很好,特别适配。
他们离开刮刮乐的摊,沿着通往篝火的那条路朝前。
除了各色的小物件,路边也有不少小店卖花和甜食,不远处的一家甚至是简易的烧烤摊,烤架调料一应俱全。
言着没忍住好奇凑上前,分量不多但胜在价格不菲,她为了避免独自当冤小头,于是给她和程节一人来了一份。
安全应该可以保证,毕竟开这小摊的人是食堂的内部人员。
靠这一波,学校大概可以回本。
言着简直想向学校的经济头脑竖大拇指,但她手里握着两根烧烤签,只能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去,长长地缓了缓气,平复后递给程节。
程节接过横着咬了一口,点评:“有点烫,但挺好吃。”
“十块钱一串,那必须好吃,不好吃也得说好吃,”她含混不清地开口,视线左右转转,忽得诶了一声,“那边那个是不是你们班数学老师?”
程节转头就看见围在一堆人中间、只能从缝隙里依稀可见身影的乔林。
乔林坐在长条的书桌前,手边堆了一沓厚厚的空白明信片,他的手里抓着一支黑色水笔,目前正任劳任怨地埋头奋笔疾书。
她和程节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到乔林那边。
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乔林的名字,乔林头也没抬,张口便是:“勿cue,在卖艺。”
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乔林揉了揉额角,将写好的明信片递给面前排队的同学。
程节小声地跟身侧的言着说:“乔老师在坐摊卖字。”
“你要吗?”言着问他。
程节诚实地摇头,言着见状也笑,她指指长桌另一端的甜品盒:“饿了吗?甜食吃不吃?”
那只刮来的蜻蜓扑棱棱在她头发上翕动翅膀,他的视线从蜻蜓回落到她的眼里,伸手将他有的那两张劵塞到她手里:“好,等你。”
乔林抬高视线瞥他俩几眼,片刻收回,那幽怨的眼神分明在说:他在工作,但你们居然胆敢在他面前约会,马上给你们举报咯。
篝火的底架早已搭建好,言着买完东西返回后正逢点燃仪式。
虽说是点燃仪式,但也实在算不上正式。校长高举火把,随后丢进树枝和木条堆积而成的垒垛里。
火苗一瞬黯淡,再忽得窜起,像错频但不息的源信号,直至哔啵作响接连燃烧,最终将全部都圈进烈烈焰火。
言着眼前是刺啦跃动的星点,温度骤然膨胀飙升,她往嘴里送了颗糖渍的山楂,心念微动间转向程节。
猝然的对视让程节躲闪不及,他索性连表情动作也忘记,只是如此望进她的眼里。
光在她稍显浅色的眸里碎焰成金,明明灭灭间映着他的倒影。
言着眉眼点笑地先出声,短短两字喊的是他的名字:“程节。”
程节单手将玩偶小狗朝上托了托,目光仍旧不移:“嗯。”
“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我问你生日的那次?”
不过半秒,程节便点头:“记得。”
我们相遇的每一天,我都记得。
言着笑得更开:“那时候你说你的生日在冬天,我说我等到冬天再问你。现在算冬天吗?”
程节些微上扬嘴角,反倒用着她常用的词语回答,恳恳而言:“当然。”
他顿了顿续接,声音温和而撩人,比不远处的篝火更甚,他说:“1月27。”
“那天我会见到你吗?”他问。
言着偏过半边身不看他,程节把住玩偶小狗,让它凑近到言着眼前,还作势摇摇晃晃地抖了抖,她大笑着望他,程节又能看见她眼里跃动的暖光,她说:“当然啦。”
如果要问程节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大概会说,糟糕,想给自己来一份特调梅子酒,以及,我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