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完毕他再将花搬到阳光充足的地方,路过程之叶房间门口时他停住,轻敲了几下。
“找我什么事啊?”程之叶的声音隔着门板遥遥传来,很快她的门打开,“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非奸即盗啊。”
程节微笑着敲她一个暴栗:“用错了,回去抄十遍。”
程之叶投降:“得,先说事,找我什么事?”
她从他的笑容里咂摸出点别样的意思,果不其然程节下一秒提出诉求:“我记得你好像有塑封机……”
程之叶哦了一声,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小型机器,递给他,顺带用肩膀拱了拱她哥:“商量个事呗。”
程节低头摆弄,闻言果断拒绝:“作业不帮写,而且我还会举报你。”
程之叶被哽住,委委屈屈地望他。
程节冷漠脸:“不许装可怜,写完十张可以送你一个喜欢的娃娃。”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啊了一句:“你不是说你身无分文,还倒欠了一屁股债吗?”
程节了解清楚工作原理后抬眸瞥她一眼,转身就走:“写不完,你那一柜的娃娃我都会让爸妈给你没收。”
程之叶:“……?”
她耷拉眉眼跟在程节身后,嘴里嘟囔:“我就那么点兴趣爱好。”
程节恍若未闻,重新坐回书桌前,他准备将言着送他的那张贺卡塑封起来以便更好地留存。
身后的程之叶探头探脑,下意识来了一句:“光秃秃的竹节哦,连叶子都没有。”
“……”程节想了想,连头也没回,“再加十张。”
-
在程节的督促之下,程之叶的寒假作业写得极快,只用了从前的一半时间便超额完成任务。
程节也按照先前的约定给她买了喜欢的娃娃,程之叶向来闲不下来,但困于冬天太冷只好扒拉出针线和一些废布料,继续研究起娃衣的缝制。
她埋头吭哧吭哧连敲门声也没听见,他哥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在干什么?”程节又在门框上敲了几下,暗示她回神,“等下吃饭。”
程之叶将成果展示给他看:“好看吗?我做的,厉不厉害?”
程节跨进屋内,捡起她书桌上的另外几个成品来回翻转,仔细看了看,点评:“心灵手巧。”
“要不要我教你?”
她的小尾巴好像要翘上天,凑到程节跟前兴奋地抖抖小娃衣,他思索片刻:“也行。”
程之叶当即挪出半个桌子给他,贴心地在他面前摆好工具,邀请他入座。
程节有点天赋但不多,他拼接布料给大胖熊熊凑了件衣服,很粗糙但尚可。
他自己颇为满意,放下针线回卧室立刻给玩偶熊换上。
程之叶看着他哥那不争气的样子,啧啧两声,倚着门框问道:“你为啥不去找漂亮姐姐玩啊?不比你在家里单相思好?”
程节答得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她不在家。”
程之叶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句,转身去厨房觅食。
叮叮哐哐的响动从厨房传到耳边,程节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再次遇到言着,是在开学那天。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以来,他只能从好友圈里窥见她生活的一二,虽然有时也会找机会和她聊聊细碎的话题,而她也会时不时主动和他聊起,但仍然有种缝里插针的感觉在,说不沮丧是假的。
每每有这样的负面情绪,他就会对着那只玩偶熊长吁短叹。
他给玩偶熊想了个名字,但他好像着实没什么起名的天赋,那天纠结良久才起了个没什么文化但格外贴切的名字。
看大胖熊熊如此毛绒绒,就叫绒绒。
他仰躺在床,举高玩偶熊自言自语:“绒绒,你知道你妈妈在干嘛吗?我好想她。”
意料之中的,不会有声音回答他。他搂紧绒绒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大开摊倒在床。
偶有一次程之叶路过他门前,倒退几步狐疑地打量他,默默骂他指定有点毛病,再给他端来一盘水果,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学习压力大了就会这样,她以后上了高中可不能。
而沉浸其中的程节倒是一无所知。
高三下半学期已无新授课程,学校装模作样地发了几本书。
程节搬着一摞书返回教室的时候,言着他们班还未出发,正在门口集结。
他腾不开手和她打招呼,方正清晰的书册边缘宛如刀刃割手,勒得他使了点力气更换捧书的姿势。
言着看着他笑,他们隔着零星的几个人遥遥相望。
像两颗无限接近的水滴在张力的作用下无知无觉地缩短距离,又在蜻蜓点水的一眼里错开视线,静悄悄的波澜如同蝴蝶振翅,只停留那么天地静止的一刹那。
他也笑,随后沿着既定的楼梯朝前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