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一号房。
少詹事笑着朝李舒隐举起手中酒杯,有些意外大笑:“原本以为尚书大人会拒绝为下官翻修府邸,没想到,哈哈。”
没想到大人竟是自愿入局。
李舒隐望着少詹事那醉翁之意不在酒模样,面无表情拿起一个新杯子,瞪了宋海意一眼。
宋海意立马明白,狗腿地拿起酒壶为他斟酒,不料李舒隐伸出俩指挡住了酒壶,言简意赅道:
“茶。”
宋海意立马会意,放下酒壶换上茶壶,仔细为他倒茶。
他拿过茶杯与少詹事所举酒杯相碰,茶杯略高于少詹事酒杯一节手指距离,意有所指:“不入府邸焉知修建。”
少詹事听后也是别有深意笑了笑,好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番暗指,倒有点意思。
随后又满脸笑意向李舒隐说道最近朝堂之事,李舒隐听他满嘴话语像滴滴答答水声,毫无停歇之意,不满地蹙眉。
他甚是不喜与人交谈,能与之说上一俩句话也是客套,谁知这少詹事竟是个爱说话的人。
他听着少詹事喋喋不休,毫无食欲,极力压住一走了之的冲动。转而看向宋海意,她不是来探听情报的吗?
只见她像是刚从牢狱出来的刑犯,好似饿死鬼投胎般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汤勺,嘴里不停咀嚼,那鸡肉汤汁从包不住的嘴角缓缓流下。
李舒隐之前微微蹙起的眉毛此时也是压不住火,直接冷下脸来,大力皱起眉头。
那叨叨不止的少詹事也是随着他的目光望去,一时也有些惊讶:“这位小兄弟……”
宋海意瞧着突然停止喋喋的少詹事望向自己,以及旁边全身冒着冷意的李舒隐亦是如此,竟有些羞涩,怎么看别人吃饭呐。
“与大人吃饭,你的礼仪呢?”李舒隐凉凉剐了他一眼。
“小的工匠之身本就粗鄙。”宋海意理直气壮回道。
“粗鄙二字,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否定。”李舒隐见她如此毫无廉耻,有些不满。
宋海意听闻,他此话甚是有理,不能因为自己是工匠就毫不在意地做事粗鄙,若是自己低看了自己,那谁又能高看自己?
只是现代聚餐,自己习惯如何恰意如何做罢了,现在在古代,还是遵守点古代规矩。
她缓缓放下手中东西,擦擦嘴换种优雅自在的吃法,古代规矩真多。眼看着少詹事又开始喋喋不休,李舒隐只得向宋海意眨眨眼睛。
她看着李舒隐不停暗示自己,又想起韩知徐告诉她大人一贯脸盲。
没想到大人不仅脸盲还社恐。
她故意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李舒隐见她并没有帮助自己的想法,只得在桌下狠狠踹她一脚。
正在啃骨头的她,猝不及防被踹一脚,手中骨头划飞到少詹事碗里。
一时之间,桌上有些安静。
连李舒隐都不由瞪大了双眼,这泥水匠果然不走寻常路。
尴尬的宋海意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拿回骨头:“少詹事大人,这骨头汤很有营养,小的为大人盛一碗?”
坐在对面的韩知徐一脸惊恐地盯着宋海意,如此场面,她竟能一如既往淡定和少詹事交谈。
少詹事讪讪一笑,连忙挡住碗:“……不必麻烦小兄弟了。”
宋海意见此,只得捞起话题:“今日与大人路过兰园,见园内树木高大茂密,不知从何处引栽?小的瞧尚书大人书房寂寥,亦想为大人引栽。是不是呀,大人。”
李舒隐见她引得少詹事望向自己,心头突地一跳,只得跟在她话后补充:“……确,确有此意。”
少詹事却是没了之前絮絮聒聒之态,此时禁闭双唇似是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答:“此树缘由,下官实在不知,待饭后回府找管家替大人问上一问。”
李舒隐点点头,也不语。
宋海意早料到这少詹事不会轻易说出来,此刻也识相收回话题,看着李舒隐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只得狗腿夸赞少詹事为太子殿下做事之艰辛,将话语权掌握手中。
正当二人交谈甚欢之际,一曲悠扬之调突然在大厅响起,带着几丝缠绵,几丝幽怨随着飘扬的门纱飘进包厢内。
“这位姐姐弹奏技法相当高超啊。”宋海意被此曲吸引,掀起薄纱,扬起脖子朝楼下大厅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女子,带着半掩的金边面具,怀抱琵琶,五指飞跃。
“小兄弟高见,这位可是我们顺安城第一歌姬呐,不仅曲子弹得妙,那舞姿更甚啊。”少詹事先前与大人言谈之际,中途伴随着阵阵咳嗽声,如今谈及这位第一歌姬,那嗓子倒是突然痊愈一般。
宋海意嘴角扯着一丝讽刺看向少詹事往大厅处望向的侧脸,心中满是不满,嘴上却充满热情般追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顺安城第一歌姬,鹿月青。”韩知徐瞧她来了兴致,接过话回答。
她了然扬眉,轻轻放下纱帘,恍惚之际似是瞧见包厢对面的人瞧这边望了一眼,心中奇异再次掀起纱帘时,那人却是甩开一把折扇挡住了半张脸,透过一面扇子只能看见那人挺直的身姿和饱满的头颅。
无奈只得再次放下纱帘,欣赏着楼下歌姬辗转曲调。
饭后她厚着脸皮蹭了李舒隐马车回院里,回房换了件寻常衣裳后独自一人来到少詹事府苑外墙。
细细算着时间,那人也快来了。
她躲在暗处,看那人一身黑色劲服来到外墙之下打量着墙高度,正欲飞跃之势,她立刻将手中石仔扔向他,并小声喊了一句:
“大人!”
李舒隐正打算越过外墙,谁知伴随一声惊喊,一块石头砸在自己脑袋上,飞起半空中被惊吓地迅速摔倒在地。
而宋海意看到被吓得掉落下来的李舒隐,一时之间呆愣住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连忙跑过去:
“大人你轻功不行啊,怎么掉下来了?”
李舒隐咬牙切齿拿开嘴角的枯草,站起身来理了理凌乱不堪的衣服,恨恨道:“宋海意,你个莽夫!”
自己的功夫确实不行,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