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梦境相反,苍兰切真切实得到了回应。
苍兰转头,看见辛南柽坐在她身旁的座椅上,牢牢握住她的手。
他握得很紧,苍兰甚至感到疼。
苍兰刚睡醒,恍恍惚惚的,几乎睁不开眼,看什么都不真切,她模模糊糊看到辛南柽眼眶红红的,哥哥本就白皙的手指愈发苍白了,手背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他似乎在克制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感情。
辛南柽咬紧牙,躲开苍兰的目光,视线转移到苍兰额头上,他松开手,扯出一截右手手腕的毛衣衣袖,轻轻擦拭着苍兰额上的汗珠,柔声道:“又做噩梦了?”
“嗯。”苍兰点点头。
苍兰转头望向窗外。
此时,天寒地冻,冬夜寂静,凛冽的北风呜呜地叫着着,千户人家没有一盏灯火亮着。
她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亮屏幕,居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苍兰问道。
“刚回来,听见你在喊我,就过来了。”
“喊你?”苍兰敲敲脑袋,人一旦清醒过来,梦境里的场景就会变得模糊不清,她好像是在喊哥哥,但是喊错了,直接唤成了南柽。
真是被噩梦冲昏了头脑,情急之下竟然直呼哥哥名字。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苍兰问道。
“最近在筹备新专辑,时间很紧,我一直在公司练舞。”
苍兰清楚记得以前辛南柽的作息很规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定会在晚上十二点前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就算进入高三紧张的复习阶段也是如此,始终如一。现在成为了明星,作息完全紊乱了,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工作强度还这么大,长期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苍兰慢慢站起来,挪开椅子:“哥,你快去休息吧,我也回……”她话未说完,由于趴着睡了太久,腿脚发麻,没站稳,一个趔趄,径直向一旁的置物架倒去。
一瞬间有两种情况在苍兰脑海里闪过:要么快速躲开置物架狠狠摔倒在地;要么来不及闪躲直接撞上置物架,让置物架上的东西七零八散掉落一地。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想要。
苍兰闭上眼,心一横,心想:算了,不管了,撞就撞吧,大不了撞出一身淤青。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等待她的是右手手臂被辛南柽稳稳抓住了。
“还好吧?”辛南柽问她。
“没事儿,就腿麻了……”
没等苍兰起身,辛南柽先一步弯下腰,右手抄起她的腿窝,左手扶住她的肩,一把将她横空抱起。
“哥!你!”苍兰瞪大眼睛,顿时睡意全无。
她用力推了推辛南柽的肩膀。
完全推不开。
尽管辛南柽忙碌了一整天,练舞练到凌晨,力气还是大得惊人。
“哥……不用……不用麻烦你的!我有脚,我自己会走!快放我下去吧!”
“别乱动,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掉下去。”说完,辛南柽往上颠了颠。
这一颠,苍兰真的感觉自己快掉下去了,她下意识搂紧了辛南柽的脖子。
辛南柽脚步微滞。
苍兰能清晰听见哥哥平缓的呼吸声,跃动的心跳声,以及她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为什么每次辛南柽总能成功让她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好在回卧室的路不长,辛南柽没走几步就到了卧室,他小心翼翼把苍兰放到床上,又坐在床沿边,帮苍兰盖好被子,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僵局。
为了化解此时尴尬的气氛,苍兰开口道:“哥,曲子的名字我想好了。”
“嗯,叫什么?”辛南柽问道。
“《一梦》。”她顿了顿,补充道,“一梦执念,执情一生。”
辛南柽帮苍兰捻了捻被子:“名字很好听。”
沉默几秒,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僵局。
不想再让苍兰为难,辛南柽站起来,轻声道:“睡吧,很晚了。”
准备离去时,躺在床上的人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等等——”苍兰拧紧眉头抿嘴犹豫了好一会儿,“哥,其实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感到很不安。”
辛南柽转身坐回床沿边,温声道:“什么事,说吧,我在听。”
“有件事困惑了我很久……”苍兰睁大眼睛,诚恳道,“哥,我想知道,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辛南柽微微一愣,慢慢捏紧藏在毛衣衣袖里的拳头,他表情凝重,严肃道:“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对你来说不好的记忆,我宁愿你忘记。”
“哥,我怕……”
她没有再说下去。
她在怕什么?
怕真相来临的那一天她会承受不住吗?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短暂的虚无吗?怕一觉醒来她依旧置身于无尽的梦魇之中吗?
她到底在怕什么?
她也不知道。
辛南柽看出苍兰的疑虑,他认真看着苍兰,目光坚定:“别怕,只要有我在,没人会伤你一分一毫。”
苍兰小声嗯了一声。
辛南柽温暖的手掌抚上苍兰略微冰凉的脸颊,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坚毅,那双明澈的眼眸不再温和,带上了浓烈而炙热的情感,就连嗓音也沾染上湿意。
“阿兰,你要记住,哥哥在,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