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吸进低鸣的油烟机了,他微微垂首,从容松适,不急不慢地专注于这见方间。
这一幕揉进尹侨一眼中,有一种周身被刚晒过太阳的羽绒被包裹住的柔和暖。
“炸酱面好了,这酱是姥姥做的,我拌得可能不太均匀,你再拌一下。这得趁热吃,你先端过去尝尝。我把这里收拾了就过来。别勉强,剩下的给我就行。”知道她吃得不多,笑着叮嘱,“小心着点儿端,别烫着。”
曲怀南收拾好厨房,找到尹侨一旁边坐下,问她炸酱面吃得惯吗。
尹侨一见他一脸期待,眼神里透着光亮,忍着不吃葱没说,又挑起一口迅速咽下去,笑着说:“嗯,好吃的,姥姥手艺真好。”
曲怀南的眉目都灿烂起来,教她调地道的京市麻酱。
这顿晚餐,曲怀南的开心里多了些孩子似的雀跃直白,因着他想念却难宣于口的姥姥的味道,也因为他第一次,尽自己所能为尹侨一做了一顿晚餐。
尹侨一也浸染着他的情绪,心底发软。
其实她不太习惯京市的口味,但她绝对不愿弗了曲怀南的心意,搅扰了他这份心情。
尹侨一发觉自己已经看不了他失望或是不快乐了。她听曲怀南时而说几句小时候的事,一边努力想要多吃些。
再给曲怀南捞了一碟羊肉片,陪着他,她自己也再吃了一箸。
觉出这一口麻酱里头裹多了些香菜末,和着些不明显的韭菜花的味道,尹侨一不敢嚼,轻轻屏住呼吸,囫囵咽了下去。
她没有预料,再呼吸时,酱料的气息翻涌上来。生理性反胃,再也压不住,噌得站起来,捂住嘴匆匆往洗手间跑。
曲怀南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瞬时也乱了方寸。听到洗手间的门阖上,他慌忙站起来,脚步凌乱跟了过去。
“小侨,怎么了!”他开门却发现门反锁着。
压抑着力道拍门,里面没有动静,只听到有流水声夹杂着不太真切的细碎呕吐声。他急道:“小侨,你开门!”
片刻,水声停了,门从里面打开,一双冰凉的手还带着些水汽,就这样握住了他的手。
“曲怀南,”后面一声对不起还没说出来,尹侨一太过懊恼,竟哽咽起来。刚应激性流泪,眼眶还未干现下又湿润了。
曲怀南走进去,慌忙地抱住她,问“怎么回事,哪不舒服,带你去医院?”
尹侨一双手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传来。
“对不起。”
感受到她摇头,再突如其来地道歉,叫他紧张不减再添了丝疑惑。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捧起她的脸。
她面颊附着氲热,曲怀南指尖轻柔地在她脸上探寻,果然,微垂卷翘的睫毛还挂着水雾。
曲怀南已蒸出些薄汗,原本最是耐心的他,被尹侨一的沉默焦灼着。
他看不见,不知道尹侨一到底怎么了,迷茫混杂着担忧,也有些急了。
“尹侨一,你说话,告诉我怎么了。”
尹侨一缓了一下,稍稍推开他,低着头,“我就是,吃得太急了。”
“尹侨一,我看不见,你知道我看不见,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怎么了。”
这一刻,他身上的肃然之气让尹侨一顿了一下,微微抿唇,“对不起,我不太能吃香菜,韭菜……还有葱。”
她抬起头,见曲怀南面色严肃,也不说话,又犹豫着开口:“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很挑食,不太爱吃肉。肥肉,葱蒜,香菜,韭菜,动物的皮和内脏,我都不吃。”
她自暴自弃的干脆说清楚些,“那种菜里缀一点味道不重的,我可以勉强吃菜。”
曲怀南面色缓和间又染上些郁色和黯然,“所以为什么刚才不说,要逼自己。”
“我想喜欢你喜欢的,你特意准备,我不想你失望的,”尹侨一像是嗤笑自己,“又搞砸了。”
曲怀南搂过她,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胸前。他深呼吸,尹侨一觉得他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小侨,是我不好,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了我勉强自己,牺牲自己。你已经要在生活方式上迁就我,我不要你再连自己的情绪喜好都将就我。你就是尹侨一,我以为我更努力,就有能力让你自在得做尹侨一。如果在一起让你不快乐,我真的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
曲怀南有种无力的自弃感的,声音酸涩低哑。
“小侨,对不起,原谅我自私,已经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放手。我看不见,我也恨自己看不见,小侨,不论好坏都请你告诉我,以后都不要骗我,我会觉得自己太无用。”
尹侨一心中似有惊涛拍岸的轰然震颤之感,呼吸不由自主地重了。
再看曲怀南的神色,深情又颓然,眼眶微微泛红,还有一丝忽明忽暗的痛苦挣扎,尹侨一受不住这样柔软又带着些韧劲的他。
思绪不由自己左右,她微微踮起脚,冰冷柔软的唇贴在了曲怀南的唇上,她不肯他再说下去。
这石破天惊的动作,曲怀南呼吸一滞,眼睛陡然睁大,睫毛飞快地颤动,脑海里一瞬空白。
可就这片晌,这阵旎旖缱绻如蜻蜓点水,又似疾风骤去。
尹侨一还有些羞涩,说:“不要那样讲自己。”
曲怀南仿佛才体会到什么是云霄飞车,喉结上下滚动着,狠狠把身前的人圈进怀里,贪婪得呼吸着她的香气。
尹侨一轻轻在他背上打了一下,娇嗔道:“都是你要讲这些,烦死啦。表白的时候是生理期,第一次……接吻,又在洗手间,还是刚刚吐完,我真是,哪能嘎措气呀(怎么这么讨厌)。”
曲怀南难忍失笑,“怪我。”
他一颗心好容易落听,在她耳畔轻语,“但是小侨,谁教你接吻是这样的?这次不算,不会让你和我第一次接吻,在洗手间里。”
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尹侨一的脚步却突然顿住,声音轻颤,“你什么意思呀。”
曲怀南拉过她的肩,往沙发走,“去坐下,想什么呢,刚吐完不难受?今天我是不敢逾矩,吃了这么些东西,回头我一个吻给你又弄吐了,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