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翠楼收拾一番已是深夜,室内杨柏邑沐浴完毕,身上只着一件里衣,墨色的发丝如瀑而下,比往日还多些艳色。
索池端坐在他的对面,一脸正色,“世子今日不该去招惹太华长公主,大事在即,何必自添麻烦?”
“麻烦?”杨柏邑轻吐二字细细品味,想到今日揭开黑布那女子的娇笑,他的嘴角不免微扬,“我倒更觉得好事。”
索池有些不解,这如何好了?
杨柏邑不再多语,想到今日的听闻,眼睛眯了眯,像只寻找猎物的花豹,“原是我们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了。”
他微微顿住,又继续道:“雪是如此,这人如今我却是稀罕极了。”
他如今有另一番打算了。
人家既这么说了,他若是不拿点什么,也显不出他‘小地方’来的,不过他这个人挑剔的很,只拿别人最珍视的东西。
这事,不急。
索池想到今日传来的话,世子应当在为此不高兴。
想到六殿下所言,他身为滦州之人也为此愤愤不平,他们是地方小,不见得他们大商就是香饽饽。
再说到今日宴会之上,索池果然如所料:“今日这蒙甸王子倒是让人大开眼界,竟真的如此堂堂而之要将自己的妹妹献给王上,看来蒙甸的战站位已经明显了。”
索池看向杨柏邑,“这回动手不用有所顾及了。”
杨柏邑捻着手指,上扬的嘴角告诉索池世子又有新的心思了。
他瞥了眼索池,讽刺一笑:“布布奇那么疼爱他的妹妹不也一样可以亲手献出去,毁了她不知布布奇会如何?”
既不愿与他同盟,那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点代价。
想起今日殿上布布奇的举动,杨柏邑竟然真轻笑出声来,“正好,给我们添上几分助力。”
此事就连索池知道时也觉得惊讶,为了陇靠住大商献上自己最珍爱的妹妹,这么着急的表忠心,看来蒙甸也已经察觉到一些不一样了。
看来他们都意识到,大商和滦州终有一战。
“枪打出头鸟,他们滦州若是做了靶子,岂不是给荆南机会了?”
杨柏邑自是考虑到索池的这些想法,扫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王上知道又是能如何,只要我们没撕破脸,他就不能有所动作。我们这个靶子,能不能打得中也未可知。”
一旁的热壶滋滋作响,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杨柏邑深深的闻了闻,就连索池暗叫好酒,今日他可有口福了。
广季苑内的气氛就不如这里如此轻松了,地上的笼中炭烧的屋子暖洋洋的,空气却如院子般冷寒。
布布雅垂头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布布奇坐在她的一旁,他多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怎样也说不出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有些的诡异。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布布雅侧头看他,问:“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布布奇说不出来。
布布雅闭着眼睛呼出口气,看着眼前素日疼爱她的哥哥,自嘲一笑。
“此事谋划许久了吧,所以特地带我来大商,哥哥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在哥哥和她说愿意带她一起来大商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了,如今这么一看,这一切正是她想的那样。
这次特地带上她,在王上面前提出她要逛净庙节,这个时候王上已经对她有所印象了吧。
特地让她在凤凰台献舞,就是为了展示自己把她献给大商的王上。
她已经猜到了,尽管知道是这样她还是来了。
熊拓多日闭门不见她,她原只想气他,如果那日他来了她必不会随哥哥来大商,她想赌。
可没想到,他居然跟着来了。
这般想着,布布雅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熊拓曾在大祭司与她之间放弃了她,如今哥哥在蒙甸与她之间一样放弃了她……
“我这也是为了蒙甸的安宁,布布雅你能理解的吧?”
布布奇忽的站起身,他走到布布雅身前,手握着她的双肩,“王上已经对各地藩王不放心了,滦州已有异动,王上心中已是了然。”
现在正是他们表态的时候,蒙甸不是荆南,可以看局势而定,说不定现在大商和滦州都在竭力拉拢也不一定。但是蒙甸就不一样了,他们地小力薄,只能择良木而栖。
“我们蒙甸若不做出些举动,第一个就会拿我们开刀。”
布布雅甩开他的手站起身,“这和我又有何关系。”
“什么?”布布奇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蒙甸王族之女,这和你有何关系?”
布布奇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妹妹说出的话。
“王兄,我们献奉,我们再多一些献奉,一样可以表我们蒙甸衷心。”
布布雅摇着头,眼框里的泪再包裹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她不能侍奉王上,熊拓来找她了,她怎么可以。
布布奇伸手去擦布布雅脸上的泪,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布布雅,这是你的职责,此事已成定局。”
说罢,他狠心撇下布布雅一人回了房间,这个时候只能让她自己冷静下来,结局不可逆改,这是她身为王族之女的职责。
布布雅跌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两地的和平要她来维持,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牺牲她……
不,蒙甸是王兄的子民,是父亲的子民,他们有别的办法的,一定有的。
“对,是这样的,没有她没关系的,对……”
布布雅低喃着,她的眼神有些木怔,她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灯,她摸着黑坐在床前,摸出枕头下那把匕首,她拔出匕首,上面反射的寒光打在她的面上,她笑着,竟有说不出的诡异。
翌日,雪终于渐停,顾昭派人传来消息,说是那人已经抓到了。
顾昭抓人已经超过她给的期限,陶嬅面上已是不悦,问了那传话的奴才在哪里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