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的像堆了一座冰山一样,刮着阵阵冷冽的寒风,像锋利的刀锋般刮在人脸上生疼。
杨柏邑徒步走回翠楼,感受冽风带来的刺痛,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迷失一开始的目的,才能够让他清醒。
脚刚踏进翠楼,就见索池在门口等候,东张西望的,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上前来禀告:“世子,蒙甸王子来了,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今日非要见到你。”
杨柏邑冷笑,“他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告诉他又有何妨?”
他挥手挥手,索池跟着他一同进入了大馆,往翠楼而去。
布布奇此时正心急焦切的在正厅来回踱步,等了许久终于见到杨柏邑的身影,连忙两步上前,脸上怒气冲冲,“杨世子,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杨柏邑看也没看他,越过他坐上主位,随手抚平身上的褶皱,“王子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你果然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布布奇指着他,眼里是说不尽的后悔。
他早该知道的,杨柏邑巴不得蒙甸和大商决裂,好让自己添上一份助力。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去相信他的话。
布布奇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猩红,声音有些哽咽,“布布……布布雅是不是……你杀的?”
这个问题他在旭政殿就隐隐有了答案,他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他,但是至少知道布布雅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杨柏邑看着身前的手,身前的衣服被他攥紧,周边都出现了褶痕,杨柏邑眸中闪过一抹冷色,下一秒几不可察的攥住布布奇的手腕一个反转,抬腿将他踹出几米之远。
他的脸上染上一层阴霾之色,起身几步走到布布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怒色毫不加以掩饰,“是我杀的又怎样,可真正的凶手不是你吗?”
布布奇瞳孔微颤,竟说不出话来。
“若非你一再逼她,她又何必自寻死路,那日非我亲自动手,是她得知熊拓是被自己的亲哥哥手刃之后自行了断的,你说,这真正的凶手不是你吗?”杨柏邑嘴角勾着笑,他蔑视着地上难以置信的人,嘴角的冷笑又深了几分。
“我……”布布奇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攥着拳,垂泪滑过脸庞,眼中尽是悔恨,可这时候他依旧不改话语,“她身为王族之女,和亲是她应该履行的职责,否则如何对得起蒙甸百姓对她的尊崇。”
“她,死有余辜。”
一阵掌声在室内响起,杨柏邑真是敬佩他如此尽王族之责,“王子真是好志气,倒让我如今想高看你几分。”
布布奇嗤笑,擦掉脸上那抹泪痕起身,尽管身上狼狈,可他眼中极为坚定,王族之责从出生便已注定,王族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兼顾着国家泰安之责,哪怕付出再多也绝不后退。
可他们王族出了两个悖逆自私,枉顾百姓尊崇的人,是他们蒙甸不幸,是他们蒙甸百姓不幸,更是大神造不幸。
“终究是我们蒙甸一族走到尽头了。”
杨柏邑嘴角轻扯,现在醒悟又有何用,事情已成定局。
殿上王上的选择已经很明了了,更何况他殿上一言王上已经不悦,接下来只需一点契机王上就会彻底舍掉蒙甸,蒙甸现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不,也未有过强盛的时候。
“如今王子已经没有选择了,要是想要安身走出大商,我奉劝你今日就走,否则难保明日王子的身体不会成为大商的祭旗。”杨柏邑好心提醒他。
布布奇不知何意,杨柏邑扫了他一眼,“虽然凶手未果,但是王上显然已经做出选择了,如若这时候周坤之子不治而亡的消息传出,王子觉得你还走的了吗?”
布布奇听了心惊,“可王上现下不知真相,难道王妹之事真就不给我蒙甸一个交代吗?”如今此案未结,王上怎么敢就这么轻易动他。
“说你蠢你还真是不让人失望。”
“你!”布布奇脸上一抹羞恼,杨柏邑轻蔑扫他一眼,“你以为王上不知此事究竟有多少文章吗?若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旭政殿上就是心知肚明了。”
“王上已经下令不再彻查王女一事,王子还不知是为何吗?”
布布奇深邃的眼眸染上一层复杂之色。是啊,王上又如何会看不懂呢,凶手是谁对于王上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大商已经决议舍弃蒙甸了。
布布奇眼中情绪被后悔覆盖,若是他从一开始如实所说,大概率引来王上震怒,但是看在蒙甸伏低的姿态上应该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吧。
可惜没有如果,他妄想玩弄天子,本就是玩火自焚。
都怪他当时被蒙了心,如今这一切都晚了,如果王上知道其中真相,他如此戏耍,只怕会不顾一切想要立即踏平蒙甸,以大商的实力,对付他们这样的小地,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如今开战或早或晚,眼下只能求援眼前这个人了,还能保住蒙甸的片刻宁静,尽管明知是被利用。
布布奇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恭恭敬敬向杨柏邑行了大礼,“蒙甸自当愿为滦州效犬马之劳,只求世子保我蒙甸百姓安泰。”
“那是自然。”他欣然接受布布奇的行礼,只以一名上位者的姿态吩咐:“我已派兵支援蒙甸,相信不过两月便能抵达,王子还是早些回去做好迎战准备吧。”
布布奇心惊,现今才正式的仔细打量眼前这人,他举止随意坦然,脸上时时挂着让人深觉随和的面庞,竟真让他生出觉得此人很好相处。
可这内里的心机和谋算,当真是反差到了极致,原来他早就算到这一步了。
“是。”
午后一阵车队匆匆驶出王城,消息很快传进宫里,大监匆匆入殿禀告:“王上,蒙甸节使已经返程了,走的匆忙只吩咐人递进一份册子,就连入宫请辞都来不及。”
说罢,将手中的册子呈了上去。
陶正雍接过册子沉目扫过,冷哼一声:“他倒是走的快。去宣顾宜年,路北野及候家的御将候元武即刻入旭政殿商议要事。”陶正雍思量片刻,“仲将卫正青一并叫上。”
大监心中咯噔一下,偷偷瞟了眼圣颜,果然喜怒不染于面,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