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片刻安静,幽淡淡的檀香钻进人的鼻息,杨柏邑闻到她身上仿佛已经浸入体内的冷佛檀。
天气逐渐转好,她反而不常点香了,只是时而几天点上,闻上才算静心。
陶嬅因他的动作染上一层愠怒。
“你放肆!”
陶嬅挣扎了两下,杨柏邑就是不放开她,他甚至凑的更近。陶嬅想起那日假山处,她不由心慌,“你,你不是有要事要说吗?”
“这时候长公主殿下想起要事了,嗯?”嘴上这么说,杨柏邑还是放开她,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盯着她,看得她极为不自在。
“有事便说。”
“红巧托人传了话,我怕她直接传上门会引起陶如肃警觉,于是让她给了我。”这一点确实是为了她着想,陶如肃眼下忙着献奉根本没时间搞别的动作,但是难保不会引起他的警觉,逼急了动手。
“不用去裁缝铺了,陶如肃虽然野心大,但是一点也不累及妻子,她们都不知情,此事要查就要查一个人。”
“谁?”
“谭冀。”
“谭冀?”陶嬅复语,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不像是官场上的。
陶嬅看着他,杨柏邑果然一笑,“那人我查了,一个草民,但是看样子不知是在为谁做事,从他下手,你必定捞得出大鱼。”
杨柏邑语气肯定。
陶嬅不答,静静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杨柏邑上门专程来给她说这些,她不信是为了帮她,若自己得不到好处,哪里费心替她做事。
只是不知,从这里面他想要的是什么。
“世子这么做于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长公主殿下不防猜猜。”杨柏邑坐到椅子上,自顾给自己倒了盏茶,真就一副听着的模样。
“你明知父王派人杀你,于是去而复返留在王城,是为了打听情况?还是浑水摸鱼呢?”
杨柏邑赞叹的看向她,“长公主果然聪慧。”
陶嬅冷笑,“你以为鱼那么好摸吗?我们大商虽与蒙甸开战,但是大商依旧是强国,不是你想推便推的倒的。”
“你留在大商究竟想干什么?以为蒙甸便可动摇大商根基?”别说她不信,恐怕说出来都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么他还能干什么?总不能挑起诸位殿下内斗?扰乱朝堂借此动摇根本?陶嬅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要真是这样,就说得通他为什么留在大商了,更说得通他为什么帮她。
她在对付陶如肃,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了。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她这个时候才明白。
“看来你想到了。”杨柏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更没有被识破的慌张。
他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她跟前再次认真的提议:“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我帮你解决掉陶如肃,保你和陶如是一生的安宁。”
陶嬅抬眼看他,冷哼一声:“世子这主意可打错了,陶如是是生是死,自己听天由命,与我何干。”
“真的与你无干吗?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对付陶如肃?”
“我……”陶嬅被他堵的哑口无言,“这与你无干。”
杨柏邑轻笑,她的心思早就被他猜透了,偏偏自以为能瞒得过,“你的目标是他,我的目标也是他,我们联手不过双赢而已,怎么样?”
“是,我们的确是共同目标,但是我们目的不同,那就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我的目标,只是为自己和弟弟争取生存之地。解决陶如肃不过是历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你解决陶如肃,是为了毁了我的国,毁我的家。”
“我若与你联手,犹如叛国!”
杨柏邑张了张嘴,竟无力反驳,也反驳不了。
陶嬅继续道:“杨柏邑,自古以来都是胜者王败者寇,不管你想干什么,哪怕你有一天真的推翻了大商,我也认了。但是此刻,你敢对大商有一丁点不利,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也请杨世子不要再说出适才那番话。”
她能这么说,这也算是比较欣赏杨柏邑的一点了,不会使阴沟子里的烂手段,所以才会对他说这番话。
于大事而言她们算得上敌人,于小事而言她们也算亦敌亦友了。
哪怕他帮她是带着目的,想要对付她,但是就凭她所知所晓的,他都没有否认,这点坦荡就值得认下。
只能说生不逢时,雌雄相异。
他们的相遇,只会带着目的。
杨柏邑听懂了她的意思,也不强求,他自然也不会真的想让她背上叛国的骂名。
“好吧,此事就当我从未说过。”
“陶如肃身后恐怕还有人,此事需要深挖。”杨柏邑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不要与顾昭走的太近,王上的眼睛远比你想的还要明。”
他走上前将一个小物件放在桌子上,陶嬅瞥眼看过去,等着他开口。
“你要是有麻烦,拿着这个去西街的一家卖肉的铺子,可以寻得我帮忙。”
“你不怕本宫将你说出去?”陶嬅抬起头,看着他。
杨柏邑眉梢微抬,“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抓到我,大可以试一试。”
这个口气未免有些大,杨柏邑很有把握,他比任何人想的都要狡猾。
“就算没有我,你们王室依旧会兄弟相争,这些还是会发生。哪怕我不出手,事情依旧如我所想那般发展,我只是加快了速度而已。”
兵书上云:动者勇也,不战则以谋。王室速来如此,若非有利,任他三头六臂也动摇不了。
说到底,人,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而像她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杨柏邑见她这样,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临走只提醒了她一句,“能知道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她的命终究捏在你的手里。”
说完,他从房间的侧窗跳了出去。
陶嬅目光落在那扇窗户上,转而又落在桌子上那个小物件儿上,她拿起来细看,是个像指环大小的物件儿,看着有些古朴,上面的图案像是蛇